0214 两面设防_大明,我藩王不用造反当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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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4 两面设防

  朱祁锐说出的这些话来,一旁的郭登却是不接。

  讨论皇位归属,实在不是作为臣子的,应该参与其中的事情。

  郭登也相信,朱祁锐说这话,不会是无心之言,而是在有心试探于他。

  作为武将,郭登只想着怎么报国杀敌,他实在是不愿意看到大明兄弟相残、祸起萧墙。

  所以在面对朱祁锐如此明目张胆的时候,郭登却是不敢点破这一层厉害关系。

  只有沉默,才是郭登最好的应对方式。

  “郭总兵,有些事情终究是不能避免的。”

  “大同是我朝直面瓦剌的重镇,万一塞外要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这里可就是会第一时间收到风声。”

  “在朝廷内外、庙堂上下,可是有不少人的眼睛,都是死死死盯在这大同的!”

  朱祁锐虽然也不愿意表现得咄咄逼人,可是有些话他也是不得不说。

  郭登知道,若是太上皇回来,大同就将会是他的第一站。

  然而他心意已决,只是不愿意参与皇族内斗。

  一时支支吾吾,郭登也是无法作答。

  就在这时,邺王府长史何安居进来禀报。

  “殿下,京师有人前来,说是有皇命传达。”

  朱祁锐转身对着郭登一拱手,就告辞而去。

  将朱祁锐送到大门外,一阵春风吹过,郭登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汗湿!

  ……

  回到住所,朱祁锐见到了前来传旨之人。

  来者不是他人,正是朱祁锐的老熟人,也是司礼监排名第四的大太监舒良。

  “皇兄可好?”

  朱祁锐抱拳高举,对着京师方向就是一拜。

  舒良笑着回到:“圣躬安!”

  等到完成礼仪,朱祁锐和舒良双双落座后,舒良才缓缓开口说了起来。

  “奴婢此番前来大同,是领了陛下旨意,让殿下再去宣府走一趟的。”

  “这是杨洪侄儿,也是怀来守将的杨信,密书陛下的手抄本。”

  “还请殿下过目!”

  舒良说完后,就从怀中拿出一只木匣,稳稳端在胸前。

  朱祁锐和何安居都是一愣,他们知道一定是宣府出了大事。

  朱祁锐也不耽搁,伸手就从舒良手中接过密书。

  谁知道,舒良却是将木匣拿捏的很紧,没有半点放手的意思在里面。

  “这是何意啊?”

  朱祁锐不解,他问起了舒良。

  “奴婢来的时候,陛下可是特意有过交代。”

  “陛下说是这密书所言之事过于重大,只能由邺王殿下一人知道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人嘛……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舒良说话的时候,眼睛瞟了一眼旁边的何安居。

  “殿下、舒良公公,你们先聊着。在下突然想起还有一事尚未处理。”

  舒良的话都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何安居又怎么可能懂不起?

  与其到时候大家脸上难堪,何安居觉得还不如自己主动避嫌。

  等到何安居走了出去,朱祁锐这才接过木匣子,从里面掏出杨信密书,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信中内容,乃是瓦剌一位首领知院阿刺,派了使者完者脱欢前来贡马请和。

  宣府守将杨信不敢大意,只将瓦剌使者留在怀来城中,自己密书至京请示。

  朱祁锐懵了一般,他又连着将密书看了三四遍。

  前不久,大同参将徐贵上书言和。

  虽然朱祁锐人不在京师,可是他也能想到于谦那张万年不变的冰霜脸孔。

  如今瓦剌又派出使者前来,只怕这次不但是于谦,就连御座上的朱祁锐,也会是脸色冰冷。

  “瓦剌背逆天道,强留太上皇车驾,此乃不共戴天之仇,我朝安能与之讲和?”

  既然朱祁钰已经专门派了舒良前来,朱祁锐也是不能不表态的。

  因为之前大同参将徐贵上书言和,连带着身在大同的朱祁锐,以及大同总兵郭登,在朱祁钰心中都成了抗战不坚定之人。

  随着朱祁锐此刻表态,舒良这才安心下来。

  “奴婢来的时候,陛下讲过,希望殿下可以帮着朝廷,把这些瓦剌使臣给打发回去!”

  舒良虽然心机深沉,但他毕竟之前只是郕王府的一个奴仆。

  其实舒良在朝堂争斗和工于心计上,还是不够的。

  帮着朝廷?

  我看是帮着皇兄还差不多!

  朱祁锐在心里这样想到。

  不过只是片刻,他就转移了心思。

  “此事,可有重臣知道,他们又是怎么一个说法?”

  朱祁锐看似无心,实则有意的问起来。

  “只有陈阁老知道。”

  “他还向陛下进言,说阿刺知员遣使贡马,乃是一片向着天朝拳拳之心,不可无礼对待。”

  “可命完者脱欢于怀来城暂且住下,先不让其入京。”

  “同时,陈阁老又建议陛下,命人备下财帛,按例赏赐瓦剌使臣。”

  “并由朝廷拟定国书,命其带回去交给阿剌知院,言两国之情。”

  舒良口中的陈阁老,自然就是内阁大学士、户部尚书陈循了。

  朱祁锐沉思片刻,然后若有所思的说了起来。

  “瓦剌若是想同我大明议和,也应当是他们太师也先派遣使者南下。”

  “阿剌知院,他不过只是也先手下的头号重臣,还轮不到他出面做主。”

  “如今阿剌知院越过也先和我大明讲和,看来他是已经对也先有生有不满之心。”

  “瓦剌内斗不远,正是我朝出大军,平定贼寇之时!”

  舒良一拍脑袋。

  “奴婢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殿下之言,果真在理!”

  然而舒良的兴高采烈,并没有维持多久,就烟消云散了过去。

  “只不过我朝大军想要出塞讨伐,只怕也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朱祁锐疑惑:“却是为何?”

  “朝中群臣请迎回太上皇车驾,这是从去年京师大战后,就从未间断过的。”

  “陛下对此,每日都是如坐针毡。”

  “在我大明内部一日没有平稳之前,陛下又怎敢尽起北方大军以复仇?”

  这就是舒良的回答。

  舒良所吐露的,说的也是十分露骨。

  朱祁锐也是明白他皇兄的苦楚,他也没有打算和蒙古鞑子们和平共处。

  至少,在北方草原没有变成能歌善舞前,朱祁锐还当他们是生死大敌。

  朱祁锐更是起身说到。

  “瓦刺背信弃义、截留圣驾在前。也先屡屡出兵,侵扰我大明边境在后。”

  “还请舒公公回去转告皇兄,朝廷当告知阿剌知院,瓦剌此时尚且还聚兵塞上,形同要挟之势。”

  “若是瓦剌真心言和,则他们须得先将所有兵马,通通撤出边墙之外。”

  “只有如此,方能显示他们求和之诚意。”

  “若是瓦剌还在塞内留有一兵一卒,则我大明君臣不惜与其死战到底!”

  听了朱祁锐金石之言,舒良很是满意。

  他不自知的将手放到鼻子下面一摸,不过随即才醒悟自己是白面无须。

  “殿下今天说的这番话,想来陛下在听了过后,一定会十分欣慰的!”

  舒良停顿了一会后,又才接着往下说。

  “关于这阿剌知院遣使求和一事,朝中老臣们都是并不知情。”

  “陛下是不知瓦剌之心真假,所以才让殿下去怀来城走一趟,以探虚实。”

  朱祁锐当即对着京师方向,又是一拱手。

  “孤明日就启程,前去会一会那个完者脱欢。”

  “若是瓦刺存有欺诈我朝之心,孤就直接把人赶回去便是了!”

  舒良一笑:“如此最好不过了!”

  舒良这样,便是暗示朱祁锐,定然要查出个“欺诈”的结局来。

  如此,朝廷同瓦剌议和不成,太上皇也不能归国了。

  朱祁锐眉头突然一紧,他又问到。

  “瓦剌派遣使者一事,兵部可曾知道?”

  朱祁锐虽然说的是兵部,可是舒良也知道其实指的是兵部尚书于谦。

  舒良心中一愣,如实回答:“此事,兵部并不知情。”

  又想起一事,舒良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起来。

  “殿下年纪尚浅,奴婢只是盼着殿下做事,能够稳重一些。”

  “纵然是查出瓦剌言和乃是欺诈我朝,也要让人心服口服为好!”

  对于舒良的提醒,朱祁锐能够明白。

  要是因为瓦剌使者而出了什么差错,都是朱祁锐自己的事情,和天子没有半点牵连。

  朱祁锐心中暗暗苦笑,这就是典型的,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而且朱祁锐也算是明白了,自己还要随时做好给他皇兄给背黑锅的觉悟。

  看到朱祁锐一时沉默不语,舒良也是为他感到可怜。

  只不过这是朱祁钰的意思,舒良也是不敢不说。

  朱祁锐只能点头。

  “孤今晚就收拾停当,明晚就启程。”

  “此去怀来城,孤也不用多带人马,只需要少数亲信随从就可以了。”

  舒良又是提醒。

  “殿下,还请此去无论探查到了什么,都务必写信传回京师。”

  “事关机密大事,还是交由陛下乾纲独断为好。”

  朱祁锐压低了头,他知道这是朱祁钰两面设防之举。

  既要防着王直那群,处处用伦理纲常来压人的上皇老臣。

  又要防着主战强硬、做事不留余地的于谦。

  朱祁锐又想了想,才说到。

  “舒良公公能够被皇兄指派前来,也是说明圣眷正浓。”

  “既然皇兄如此厚爱,还请公公与孤一起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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