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我不好吃!_咸鱼太子妃她恃宠生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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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 我不好吃!

  他说着张开了嘴就着苏亦行的就要咬下去她惊叫着挣扎开来,一路跑向殿门口。

  司南一早就将宫人都带到了外面还贴心地关上了门。苏亦行正要拉开门一只自后方掠过她的头顶按住了门。

  苏亦行抖抖索索转过身来,弱小无助地抬起头看着他。

  噩梦成真了!这些时日苏亦行也有想过那些传言的真假可是因为郎的缘故她一直觉得太子应该是个温柔的人。那些想来都是旁人编排他的话。

  可没想到刚选没几日,婚还没成,太子就迫不及待露出了真面目!

  她羊入虎口,今日怕是要死在这里了!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凌铉初居高临下瞧着苏亦行瑟瑟发抖的模样心觉得好笑。不过是捉弄她一下,她竟然真的信了。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可他一骗她她便全然相信了。

  “我我已经有日没有沐浴了吃吃了不干净会会闹肚子的。”苏亦行结结巴巴地找起了理由。

  “我闻着挺香的不妨事。”

  “我”苏亦行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她急生智,决定豁出去了“我脚臭!”

  “”

  气氛凝固了片刻凌铉初终于绷不住,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苏亦行趁拉开殿门,脚底抹油跑了。他也不拦着扶着门笑得说不出话来。

  司南惊愕地看着太子,心默道,太子不会是疯了吧?他伺候太子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过他笑成这般模样。

  苏亦行寻了个假山躲了进去,心里开始盘算着怎么逃出去。无论如何,她不能把命丢在这里。东宫的地形她还算熟悉,等逃出去以后她先找到二哥,马不停蹄上路,半道上找到爹娘。再赶回家卷了家里所有的钱款,找个没人认识的深山老林躲起来。

  她正盘算着,一转头,颗脑袋正挤在一处瞧着她。为首的那人是个眉目刚毅的男子,他身上的盔甲看着倒有些眼熟。男子抱拳道:“末将陆丞歌,拜见太子妃。”

  苏亦行往里缩了缩:“你们你们走开”

  陆丞歌道了一声:“得罪了!”

  于是一炷香之后,苏亦行被拎回了承德殿,轻轻放在了太子面前,身后的门又关上了。

  苏亦行贴着门站着,太子俯身将她抱到了美人榻上,捏住了她的脚踝:“你说你脚臭,我不信,得闻了才知道。”

  苏亦行挣扎着转身往后爬,又被太子抓着脚脖子拉到了跟前来。她泪眼朦胧地瞧着他,伸出捏住了他的衣袖:“太子殿下,求求你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饶我一命。我我真不好吃”

  凌铉初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傻瓜,怎么这么不禁骗。”

  他松开了她的脚,苏亦行脚并用爬到了美人榻的里面,缩成一团看着他:“那你不吃人?”

  “当然不吃,人肉又不好吃。”

  苏亦行泫然欲泣:“那就是吃过”

  凌铉初无奈:“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没吃过!”

  苏亦行瞧着他,满眼都是不信任。脸上还挂着泪痕,看起来又可笑又可怜。凌铉初抬起胳膊,示意她靠过来:“过来。”

  苏亦行用力摇头。

  凌铉初眉头一皱,苏亦行吓得一颤,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

  他揉了揉她的头:“以后外面那些流言不要信,你瞧我像是会吃人的样子么?”

  苏亦行用力点了点头,听到了头顶上方一声:“嗯?”

  她赶忙摇头。

  “那些都是传言。前年冬日和唐国打仗,唐兵围城,断了米粮。为了活下去,倒是啃了不少树皮,也吃了马肉。要知道战马对于士兵来说那和战友无异。骑兵营的将士后来为自己的马立了冢,这件事传来传去,就变成了边军为了活命,吃了自己战友。再后来就变成了我吃了人肉,最后也不知怎么的,就成了我爱吃女人的血肉。简直荒唐!”

  苏亦行缩着脚,心惊魂未定。她方才被太子吓坏了,脑子里乱糟糟的,反复都在回想他刚刚居高临下对她磨牙嚯嚯的模样。这些话并不能打消她的疑虑。

  “你说是不是荒唐?”

  “是”苏亦行哪里还敢反驳他。

  “好了,既然心结解了,就早些歇息吧。”凌铉初总算是放开了她,起身离去。

  走到门口时,他得意地对司南道:“对付流言蜚语,这招以毒攻毒,如何?”

  司南偷偷瞥了眼脸色惨白,目光呆滞的准太子妃,硬着头皮道:“太子殿下英明!”

  凌铉初心情大好地走了,留下了瑟瑟发抖的苏亦行。

  当天晚上,苏亦行就做了噩梦。反反复复从噩梦惊醒,最后还是叫来云朵,抱着她才勉强睡着。

  第二天醒来,苏亦行悲凉地发现,现实比噩梦更可怕。

  她住在承德殿的偏殿,离太子的寝宫就几步之遥。要是太子半夜里饿了,出来找吃的后果不堪设想!

  太子今晚放了她,一定是因为她急生智的话起了作用。苏亦行看着自己光1裸的脚,看四下无人,抱起来闻了闻。她自小洗澡的时候,娘亲就教她,身上平日里洗不到的地方一定要仔仔细细去洗。尤其是这一双脚。

  身上的衣服可以不用绫罗绸缎,可穿在脚上的鞋一定要干净柔软。她跟着娘亲每天都会泡脚,木桶里还会放上花瓣。所以苏亦行绝望地发现,她的脚是香的。

  但她不死心,拉住了正在为她整理床铺的云朵:“朵朵,我的脚臭吗?”

  云朵噗嗤一口笑了出来:“你昨晚说了一晚上梦话,反反复复说自己脚臭。我今早起来偷偷闻了一下,香的。”

  苏亦行的眼泪差点飚了出来,但她告诉自己,要坚强,于是又忍了回去。

  为了让太子不吃自己,苏亦行决定从今日起不洗澡了!

  太子为自己正名之后,心情大好。议政完毕,便留下了伴读裴朝夕。他忍不住炫耀起了自己昨日的英明神武。

  “你说这谣言是不是猛如虎,太子妃居然真的相信我会吃人。幸亏我昨日那般智,让她亲身体会到她以前的认知是多么可笑。这才化解了我们之间的心结。”

  裴朝夕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半晌缓缓道:“只怕太子妃如今不是心结,而是心魔了。”

  “怎么可能!她昨日自己亲口说的,相信我的解释。”

  裴朝夕露出看傻子的神情,太子殿下真是稀世罕见的一朵奇葩。他这样折磨她,太子妃能活过今年冬天,都是个奇迹了。

  凌铉初被裴朝夕瞧得有些心虚,却想不通自己的法子有什么问题。

  过了两日,司南忽然来报:“太子殿下,尚衣局的姑姑说,太子妃忽然不肯沐浴,不知如何是好?”

  凌铉初被茶水呛了一下:“不不肯沐浴?”

  他放下了的茶水,负去了偏殿。苏亦行正摊开纸,不知在写什么。听他进来,苏亦行慌忙拿东西盖住了纸。起身绕过书案,远远地行了礼。

  凌铉初走上前,果然闻到了些许味道。不过她一贯爱干净,五日不洗澡,也不至于臭气熏天。他握住了她的,可以前那软糯的握在掌心却冰凉的,还发着抖。

  “怎么这么凉?”

  “可能是天气有些冷”

  他拢住了她,苏亦行抖得更厉害了。

  凌铉初转头看了眼书案上的纸,匆忙间没有被遮盖严实,露出了下面的落款苏亦行绝。

  他揉了揉眉心,还真是被裴朝夕言了

  “听尚衣局的嬷嬷们说,你不肯沐浴。为何?”

  “我我们家乡有个习俗,女子从订婚到成婚之时不可沐浴,否则会把福气洗掉。”苏亦行心口胡诌。

  “撒谎。”凌铉初不留情面地拆穿了她,“你是怕我吃了你?”

  “我我没有”

  “那就去沐浴。”

  “可是”

  “不如我派人去川州查一查,看是不是有这个习俗。若是没有,你可知欺瞒一国储君是什么罪过?”

  苏亦行脸色苍白,鼻子发酸,一脸悲凉地随太子去了正殿。从正殿往后有一处汤泉,寻常是太子沐浴的地方。

  苏亦行在大宫女的带领下走到汤泉边上,蒸腾的水汽翻滚着。她悲壮地扯下了腰带,脱掉了外衣。

  太子负在正殿内踱着步子,想到她写绝信那一幕,心也觉得自己或许是真吓坏了她。于是想也未想,大步向汤泉宫走去,想要将此事再解释一遍。

  他走得急,宫人一路也只来得及福身施礼,更不来不及向准太子妃禀报。

  太子绕过仕女屏风,赫然瞧见了只穿着单薄亵衣的苏亦行。她正低头解最后的衣裳。

  “行儿,方才我”

  他一出声,苏亦行吓了一跳,转过身来。衣裳落下,露出了藕粉色的肚1兜和白皙的皮肤。苏亦行惊叫着退后了几步,一个不留神摔进了汤泉之,溅起巨大的水花。

  太子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她跌落了进去。

  他扶额,事情好像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苏亦行咕咚咚冒了几个泡,灌了几口水,才挣扎着站稳。她落汤鸡似的站着,努力用单薄的衣裳裹紧自己,可身形却无法遮掩。

  凌铉初看着楚楚可怜的苏亦行,向前走了几步。苏亦行缓缓后退,最后背抵在了池央的龙吐珠的石雕上。

  “你别害怕,我来就是想说,我不是非逼着你沐浴。你说家乡有那风俗便有吧,我信你。”

  苏亦行连忙摇头:“没有我我胡说的。”

  “好了,你安心沐浴。我”太子的目光落在苏亦行身上,如此光景,真是让人血脉偾1张。他喉结浮动了一下,努力克制着转身走了。

  苏亦行看着太子远去的背影,想到方才他看着她还咽口水,终于忍不住趴在石像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完了,她这回是在劫难逃了!只希望她能死得有尊严一些,最好是做成麻辣的,辣死他!

  苏亦行全然已经放弃了挣扎,太子隔差五来看她,她都是一副从容赴死的神情。太子郁闷得差点吐了血,便减少了探望她的次数,姑且放过了她。

  大婚前少见面也好,待成婚之后,每日都能见到她。到时候日久见人心,自然而然也就没事了。太子如此宽慰自己。

  离大婚还有几日,苏亦行听到了一个好消息爹娘和兄长们都到了京城。

  得了太子的允许,二老和兄长们得入宫来看她。苏亦行站在院子里,看着开得正艳的海棠花树,心里却有些悲凉。

  爹娘一定是欢欢喜喜嫁女儿的,可他们不知道,他们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如今见一面是少一面了,她收拾了一下心情,不想让爹娘觉察出来。毕竟木已成舟,爹娘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难得精心打扮了一下,抹了胭脂水粉,让气色看起来好一些。这还是她选以来头一次认真打扮,此前宫女太监们私底下就议论过了为何最终苏亦行会当选。得出了一致的结论她用美1色迷惑了太子殿下。

  如今瞧见她装扮后的模样,承德殿外送糕点的丫鬟如儿感慨道:“太子妃可真好看,我若是太子殿下,也会选她。”

  一旁若儿嗤笑道:“若是你,难道不是更愿意选个厨娘么?”

  过了晌午,苏家二老才姗姗来迟,同来的还有苏亦行的大哥苏简希,二哥苏衍。

  一家人团聚,苏亦行起身迎接,可还未近前,依照规矩,家人便要向她行礼。看着爹娘朝她跪拜,苏亦行鼻子一酸:“你们这是做什么”

  “下官苏鸿信携家眷参见太子妃,愿娘娘万福金安。”

  苏亦行忍着眼的泪水将他们搀扶了起。苏衍一边起身一边对云朵道:“把人都带下去。”

  云朵回过神来,连忙屏退了宫其他人。殿内只余下苏氏一家五口和苏亦行的贴身丫鬟鹿儿。她小包袱还没放下,就忙碌了起来。

  苏亦行扑进了她娘亲的怀里:“你们别叫我娘娘,我我听着难受。”

  苏鸿信叹了口气:“这怎么行呢?以后君臣有别,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

  言心攸嗔怪道:“人前守着便好,人后再和行儿这么生分,她得多难过。”

  苏亦行用力点头,一旁苏衍道:“行儿,你放心。我们商议决定,从今往后都会留在京城陪你。”

  “可是爹爹是知州,大婚之后总是要回去的”

  苏鸿信呷了口茶,不疾不徐道:“为了我的乖女儿,爹爹自然会用尽一切方法留在京城。总不能老让别人说我们家行儿是个五品芝麻官的女儿。”

  苏亦行露出了些许笑容:“五品官怎么了,那也是一方父母官。这些我不在意的。”

  言心攸嗤笑道:“你听他这般冠冕堂皇,分明是他自己想加官进爵。原本我们也未曾想过你会有如此造化,行儿,既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今后的路你得为自己打算了。”

  苏亦行心悲凉,哪里有什么以后。她想了想,抬头对苏衍道:“二哥,此前带的朝天椒还有吗?”

  一家人忍俊不禁:“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

  苏简希也是无奈,温声道:“你若是想要,大哥派人回去取。只是娘亲的话你也要记着,至少先在东宫站稳脚跟。不要与太子交恶,人在屋檐下,姑且顺了他的意。有什么打算,以后再徐徐图之。”

  苏亦行点了点头:“二哥有教过我。”

  苏简希瞧了眼苏衍,咬牙切齿道:“他?他还信誓旦旦说要将你带回来,如今整个人都搭进去了。我看,不如让他也进宫来陪你!”

  苏亦行高兴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送去敬事房挨一刀,以后出入皇宫都方便。”

  苏衍忙向爹娘求救:“爹,娘,你们瞧大哥说的这是什么话?!”

  言心攸思忖道:“其实也未尝不可,毕竟兄弟四人,也不指着你来传宗接代,也没什么损失。”

  苏鸿信身体微微倾向他的夫人:“东宫里我倒是认识一个老黄门,专司此事,刀法很好。”

  苏衍惊恐地瞧着一家四口,他爹居然还认真考虑了起来!他忙躲到苏亦行身后:“妹妹救我!”

  “其实我也想二哥陪着我”

  苏衍缩回了,干笑道:“难得一家人团聚,就别说我了。老老四这会儿应该在物色宅邸,他俩不会买,我去掌掌眼,先行一步了。”说着一溜烟跑了。

  一家四口忍俊不禁,苏亦行好奇道:“物色宅邸,你们是真的要在京城定居了?”

  言心攸示意苏鸿信和苏简希去外面候着,她握着女儿的道:“行儿,成为太子妃这件事无论你心是否情愿,都已是定数。你要在东宫好好活着,就千万要记住一件事。”

  “什么事?”

  “太子,首先是你的夫君,其次才是黎国的储君。”

  苏亦行大惑不解:“可是二哥不是这么说的。”“不要理会他的话,也别听你大哥的。即便人在屋檐下,不该低的头也不要低。倘若有一日你发现,他不值得托付终身,你递个消息出来。娘亲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苏亦行鼻子一酸,抱住了娘亲。话是这么说,可她不想让家人担心,今后有限的生命里,她要尽量保全自己。

  此一面,聚散匆匆。一家人不便久留,便依依不舍辞别了苏亦行,先行离去。

  只是离宫的路上,言心攸隐约觉得似乎有人在看着他们。她一回头,看到了远处高台上似乎有一道人影。天色太暗,隐隐绰绰看不清楚。但她却知道那个人是谁。

  皇上站在城楼上,举着西洋镜看着熟悉的面容。十几年了,她依旧是容颜未改,风韵犹存

  苏亦行送别了爹娘,那一晚睡了个好觉。鹿儿留下来照拂她,比起云朵更加清楚她的喜好,自然也更舒心一下。云朵便负责管教宫人,倒也乐得清闲。

  司南这几日听宫人禀报,也着实松了口气,赶忙去禀报给太子。

  凌铉初正在试大婚的礼服,听说此事,心情甚好。挥了挥衣袖:“正好,我替她挑了些衣裳首饰,还有各宫各地送来的礼物一并拿去,她说哪样好就留下哪样。”

  “那余下的这些拿去给其他主子么?”

  司南这一提醒,凌铉初这才想起来还有其他嫔妃,皱眉道:“你看着办。”

  司南带了十几名宫女太监挑着几口大箱子去了偏殿,苏亦行正在吃糕点。瞧见那么多东西送来,不解道:“这这些是”

  “太子殿下吩咐了,这些是西宫的各宫娘娘送来的贺礼,还有各地官员进贡的奇珍异宝。您瞧着喜欢的就挑了留下。”

  “我我这儿不缺什么,还是还是拿回去吧。”

  “诶哟,主儿,您可别为难奴才。太子殿下知道了,怕是要不高兴。”

  这话果然颇有成效,苏亦行赶忙起身挑选。她也没仔细看,顺指了一些就留下了。司南瞧着她指的,都是些不值钱的,忍不住道:“主儿,您要是不嫌弃,奴才给您挑?”

  苏亦行也不想麻烦,便由着司南去挑。

  这一挑,留了大半下来。

  “司南公公,这这有些多了吧。”

  “不多不多,您挑得越多,我们殿下越高兴。那您慢慢赏玩,余下的奴才去含风殿给其他主儿送去了。”

  云朵低声凑到苏亦行耳边:“是不是该给司南公公赏钱?”

  苏亦行颔首,让云朵给司南塞了银两,司南赶忙双捧了回去:“主儿,这人情往来奴才是知晓的。但您和太子殿下是夫妻,奴才伺候太子殿下和伺候您的心是一样的,万万不能收。”

  云朵与他推脱了好几下,司南坚决不收,苏亦行也只好作罢。

  云朵收起了银两:“这公公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是啊,跟他主子一样。”苏亦行托着下巴,看着一屋子的奇珍异宝叹了口气,“朵朵,他方才说我和太子是夫妻,可寻常人家的夫妻,哪有夫君可以对妻子甚至她的娘家人有生杀予夺大权的?我这样就算是如履薄冰地过日子,也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

  云朵想起那天苏亦行被吓得做噩梦的模样,她以前也听闻过一些流言,本来将信将疑,这么一看,倒像是真的。

  她咬咬牙,握住了苏亦行的:“反正若是太子真要对你下毒,我一定和你同生共死!”

  苏亦行的一颤,赶忙收了回来:“不行,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就逃走。多带点财物,逃得远远的,隐姓埋名过日子。若是过了风头,替我看看我爹娘”

  云朵平日不爱哭,这会儿被她说得眼眶都红了。但宫里的姑姑们过来教导苏亦行大婚的礼仪,云朵只好忍了眼泪,继续忙碌了起来。

  太子接连几日都没有过来,苏亦行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

  但不管她如何害怕,大婚还是近在眼前。

  大婚前夜,依照宫里的规矩,嬷嬷们是要教导太子妃如何行房的。

  苏亦行白日里听说晚上要教她如何洞房,羞得一天耳根子都通红。她上面几个哥哥多,也会教她如何跟男子相处的道理。可对于这些方面那是严防死守,比爹娘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寻常人家,这样的事情都是由娘亲在成亲前一天教导的,天家大婚不必寻常,自然也就换成了嬷嬷们教导。苏亦行有些庆幸,她简直难以想象她娘和她说这些事儿。

  当晚,宫里的管事嬷嬷抬了个箱子进来,行了礼之后便打开了箱子。

  苏亦行面上淡定,实际上看都不敢看。她绞着指,云朵和鹿儿也被赶了出去,只余下她和这个王嬷嬷面面相觑,气氛异常尴尬。

  “太子妃不必紧张,其实这本是寻常事。”王嬷嬷俯身取出了一本书来,正要翻开。

  忽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和下跪声:“拜见太子殿下。”

  苏亦行原本就涨红了脸,这会儿听说太子来,赶忙让王嬷嬷把东西收起来。

  王嬷嬷动作从来都是不紧不慢的,太子走进来的时候,满眼都是苏亦行。眼角的余光略略瞥见了一些器具和书册,只是没有细想。

  苏亦行福身施礼,凌铉初却一把拉住了她的:“走,随我去个地方。”

  王嬷嬷在身后阻拦不及,太子已经拉着苏亦行出了宫。徐嬷嬷忍不住问:“太子妃还未经人事,这这若是不知道,明天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王嬷嬷很是沉稳大气:“能有什么岔子,这事儿太子妃不懂,太子还能不懂么?”

  “倒也是,那咱们”

  “等一会儿,过了时辰不回来便回去。”

  苏亦行被凌铉初拉着,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她不想听那些不堪入耳的东西,这会儿倒是得了解脱。

  只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爪。

  太子也不知道要带她去什么地方,走了许久,两人才停了下来。却是在一处荒凉的宫门口。

  苏亦行看着那已经掉色的匾额,隐约写着“绫绮殿”个大字。

  “这是什么地方?”她有些害怕地扯住了凌铉初的衣袖。

  “这是我母妃生前住的地方。”

  苏亦行想起来,此前二哥在京城打听的时候说过太子的生平。他母妃是难产而死的,他自小长在皇后的膝下。而皇后所出的,好像是八皇子。

  绫绮殿虽然荒凉,但打扫得还算干净。凌铉初握着苏亦行的走了进去。

  她心忐忑,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被握着,只是下意识靠近了他。

  凌铉初并没有带她走进屋子,只是站在了一棵树下:“我虽然没有见过她,可她从太医那里得知喜脉之时,便亲自酿了一坛酒封在这棵树下,说是待我将来娶妻再取出来。”

  “那这坛酒得有二十多年了吧。”

  凌铉初笑了笑:“二十多年的陈酿,总算是要得见天日了。”

  他递了个小铁锹给她,苏亦行接过来,蹲下身挖了起来。

  凌铉初蹲在她身旁,一边挖一边道:“明日大婚的事宜,想必王嬷嬷已经在你耳边唠叨了许多遍,不用我多说。但后天早晨,你要随我入宫奉茶,拜见皇后和后宫诸嫔妃。有些事,今日我得告诉你。”

  “什么?”苏亦行专心地挖着土。

  “我母妃是皇后害死的。当年她遭人陷害小产,失了父皇的宠爱。刚巧我母妃有孕,于是她便起了杀母夺子的心思,借了稳婆的害死了我母妃。”

  苏亦行上一个不稳,砸了太子的脚。他吃痛地闷哼了一声:“你”

  苏亦行慌忙放下了里的小铁锹:“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殿下说的这件事我我”

  “吓到你了?”

  苏亦行点了点头,扶着太子坐在一旁石凳上。她蹲下身替他脱下了靴子,隔着袜子都能看到那一处肿了起来。

  、

  凌铉初无奈道:“我没事。也怪我,这件事情不该这般直白地告诉你。”他拉起她坐到一旁,但皇后一直视你为眼钉,你还是秀女之时便多番戕害,也是你运气好,都一一躲过了。我今日告诉你,只是希望你能有所防备。”

  苏亦行垂着眼眸,低头看着自己葱白的指:“一次两次可以防备,可若是十年二十年,防不胜防。”

  “不会是十年二十年。”

  苏亦行猛地抬起头来:“殿下,你不会是想”

  凌铉初揉了揉她的头:“后宫之事想来波诡云谲,稍有不慎便要舍出性命。太子之位更甚。我自小在皇后身边长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到如今羽翼丰满,违心之事做得多不胜数。唯独是对你,我任性了一次。其实我知道,让你嫁给我这件事,全天下只有我一人是高兴的。”

  苏亦行张了张嘴,却又无法反驳。

  “我知你心有怨,又不敢惹我生气,怕连累亲族。这几日我也反复思量了许多,终究还是我亏欠你。所以今日,我给你一次会。除了离开我,你可以任意许一个心愿。”

  “那那你若是做不到呢?”

  “那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苏亦行撇了撇嘴:“这个誓言不作数,天底下被雷劈死的都是少数,而且又不是真的做了亏心事才如此的。”

  “那你说,如何发誓?”

  “那殿下就发誓,若是做不到,就戴了满头的绿帽子。”

  “你”凌铉初今日才知道什么叫最毒妇人心,苏亦行简直是把男人的痛处捏得死死的。想必都是苏衍胡乱教出来的!

  “我就知道殿下都是哄骗我的。”她撇了撇嘴。

  “好,我发誓。若是我做不到,就戴满头的绿帽子。”凌铉初咬牙切齿,深深悔恨起了自己的鲁莽行为,“你说吧,有什么心愿?”

  “我的心愿就是,我想每日都能对殿下许一个心愿。若是今日的用不完,就累积到明天。”

  “”

  她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深远,凌铉初觉得自己是白担心了。凭她,在这宫怕是活的比谁都好!

  只是想了想头顶上那一片盎然的绿意,凌铉初咬牙道:“好,我允了。”

  苏亦行激动不已,这无异于得到了一道保命符。无论是哪日他要吃人,她都可以搬出这保命符来!

  “那殿下回宫之后可否写在纸上,白纸黑字,再加盖金印?”

  “好。”他从后槽牙挤出了一个字,满脸不痛快地指着那块地,“去把酒坛子挖出来。”

  苏亦行高高兴兴地挥着小铁锹,半晌,总算是把深埋在地下的酒坛子抱了上来。她将酒坛子放在了桌上,坛身完好,泥封也是好的,可见埋下这坛酒的人当时也是十分用心。

  太子轻轻抚摸着坛身。苏亦行瞧着太子晃神的模样,忍不住道:“其实有件事我不太明白。”

  “问。”

  “民间有句话叫,生娘不及养娘大。虽说当初皇后娘娘是犯下了杀母夺子的错处,但但她养育了殿下二十多年,难道没有什么母子情分么?”

  “以前是有一些,但那件事以后便都没有了。”凌铉初的目光自那坛子酒上挪开,“行儿,你心觉得我是豺狼虎豹,其实也没什么错。我确实做过许多坏事,也杀了不少人。无论从何种意义上,我都不是个好人。”

  面对太子突如其来的诉衷肠,苏亦行有些不知所措。她几个哥哥有时候也会如此,可他们烦恼的都是些小事,她开口安慰几句,总能找到解开心结的方法。

  但太子的事情,是言语所无法触及的。他和皇后之间的矛盾是皇权之争,总有一天是要你死我活的。

  如今太子这般留恋过世多年的生母留下的些许温情,可见他在皇后身上得到的关怀少的可怜。太子变成如今的模样,是非对错怕也早已经无法计较了。

  苏亦行心知晓,若是她有选择,太子并非是她的良人。可是事已至此,他以后就是她的夫君了。她的性命都要和他牵连在一起,如今他这样扒开自己的心给她瞧,她不能也无法推开他。

  苏亦行缓缓伸出来,拉过他的,将自己的放入他的掌心:“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那殿下以后要做个好人了。”

  凌铉初收紧了掌,包裹住了她的,面上却有些为难:“对你,我自然是想做个好人。但是对旁人,有些难。”

  苏亦行壮着胆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会帮你的!”

  “那就有劳我家娘子了。”

  苏亦行被这个称呼羞得脸都红了,想抽回,却被他握得紧紧的。只是此前被凌铉初骗得太惨,如今他又这样攥她的,总让她觉得凌铉初是故意卖惨博了她的同情。

  事实上,凌铉初确实打的这个如意算盘。他说的话,真心倒是真心,只是哄得她自己把自己交付出去也确实是他的目的。

  许多事上,他也拿捏着分寸。譬如自己不是个好人,到底坏到什么程度,他并没有说。真要是全说了,苏亦行这胆子,怕是这辈子见到他都要做噩梦。

  苏亦行也只是隐约觉得自己又掉进了坑里,可是她原本就身不由己,满脑子想的都是保命。哪里还顾得上他的话里掺了多少的水分。

  太子休息了片刻,脚上虽然肿着,但走路还是无碍的。苏亦行老老实实抱着那坛子酒走在他身旁,身上都是脏兮兮的泥点子。

  两人一路回到了承德殿,进了太子的寝宫。苏亦行将酒交给了司南,正要告退,目光却落在了太子的书案上。

  案头有几方白玉的香插,上面赫然插着两根面人。因为时间久了,面人都有些融化了。

  苏亦行怔住了,这是那日她初游京城与他相遇时买下的面人,这么久了,他还留着

  凌铉初没有注意到苏亦行这短暂的停留,他脱了鞋袜。宫人捧了伤药前来替他涂抹伤处。那小铁锹砸下去,劲还不小,这会儿红肿了起来倒是有些疼。

  苏亦行回到自己的寝殿已经是更了,嬷嬷们早就走了。她浑身脏兮兮的,沐浴更衣完便沉沉地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宫里便涌来了许多的嬷嬷。苏亦行一醒来便被这些嬷嬷们从头到脚仔细打理了起来。

  苏亦行被两个宫女染着指甲的时候,恍惚想起浴佛节那日看到的牵丝戏。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线拉扯的木偶,身不由己。

  等到全副行头加在身上,几十斤重的衣袍和凤冠,压得她走路都很艰难。苏亦行有些迈不开步子,云朵和鹿儿一人一边搀扶着她。鹿儿没见过这些阵仗,心情激动雀跃,一路都小声向苏亦行说着自己的所见。

  太子大婚,自然是举国同庆的大事。苏亦行走到金銮殿前的广场上时,耳边听到的是轰鸣的礼炮声。隐约还能听到武百官的窃窃私语声。

  若不是云朵和鹿儿一左一右握住她的,这一段路她走得定然十分心慌。

  走到金銮殿前的台阶下,苏亦行停了下来。天家大婚和寻常人家不同,走到这里,需要向帝后和太子行叩拜大礼。

  只是这头上的发冠夹得头发生疼,苏亦行简直怀疑它要把自己的头发扯下来了。跪拜大礼简直就是个酷刑,一低头发冠极有可能会掉。身形晃一晃,整个人都能被这么重的发冠扯倒。

  跪九叩的大礼行完。苏亦行一级一级拾级而上,一步一步远离了昔日的一切,走向了的权力之巅。

  眼看着就差一步,便能走到太子身前。头上发冠忽然歪了一下,她拼命想要顶住。脚下一个不留神踩到了裙子,眼看着就要扑倒在地。

  忽然,一只胳膊伸出来扶住了她,拉住了她的。苏亦行认识这只,昨晚攥得她生疼,今日却让她无比安心。

  她站在太子身侧,听着钦天监一项一项进行大婚的流程。她全然没有头绪,只是木然地由宫里的嬷嬷牵引着拜了天地。

  耳边传来强公公纤细的声音:“礼成百官跪拜”

  苏亦行的耳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叩拜声,响彻云霄。

  这一整日,她都仿佛是在做一个红色的梦,眼前的一切都是红色的。目光所能看到的只有自己的一双脚面,上面缀了两颗巨大的东珠。

  一直到傍晚,大婚才进入尾声。她被带着去了太子的寝宫,等着洞房花烛。太子则在与武百官宴饮庆贺。

  入了洞房并不是一切就都结束了,一会儿太子会来掀开盖头,与她喝了合卺酒。喝完她便要去汤泉沐浴,由宫人裹了抬过来侍寝。

  苏亦行独自一人等待着,对于即将到来的洞房忐忑不安。她定了定神,悄悄将一小包东西藏进了枕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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