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少女病
最近一直在回暖,今天天气并不算冷。
但是苏安站在门口，还是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的外套，还把自己的吉他往身后放了一下,她认真看着裴季言。
很久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来跟苏安说话，特别是裴季言,苏安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他以前有没有这么认真地跟自己说过话。
很多事情早就变得模糊。
除了记忆里这些东西以外，苏安也感觉到自己跟裴季言之间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从中作祟。
大概是执念。
裴季言突然这么叫住她,短短的几秒时间内，苏安脑子里已经过了一遍狗血情景剧。
她已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裴季言说还喜欢她，当年分手是迫不得已解释一通，然后自己一个华丽的转身直接离开。
女王行为，帅得不行。
让裴季言痛哭流涕追悔莫及都追不到她！
哼。
沉默了许久,裴季言还是没说话,本来就是他说有话要说,结果现在不说，苏安有点急了。
复仇之心正在建立。
虽然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能早点报的还是急,谁不想狠狠打脸爽一下呢。
“什么事？”苏安挺直了腰板。
裴季言还没回答，苏安默了下,笑了一声,又接上句：“裴总不会这么敬业吧？专门来抓我开会？”
“你家里人知道吗？”裴季言冷不丁地问她。
“？？？”
知道什么？？怎么跟她想好的剧本不一样呢？？
还是说，家里人知不知道他们俩在合作的事情？？
苏安还在反应，裴季言看着她,补了一句：“在这儿的事。”
苏安：……
怎么现在搞得像是自己在外面搞些二五八万的事情被跟爸妈关系好的长辈被抓一样？
她本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就感觉自己这个火往上冒了一下。
生气了。
怎么是这个走向呢！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冷冷的：“关你什么事？”
裴季言没反驳，倒是嗯了一声,但也没有终止这个话题，他说：“挺好的。”
“？”
“做点你喜欢的事情。”裴季言突然说，“你自己觉得开心就行。”
苏安又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裴季言说这话的语气。
是错觉吗？
裴季言这个语气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的消息，流露出来的温柔和欣慰。
他还会用这中语气跟自己说话？
“不过现在这样，其实也很容易被发现，如果不想被别人知道的话你要注意。”裴季言提醒道，“或者再跟家里谈谈。”
苏安听他这么说，一下子想起来以前自己在裴季言面前絮絮叨叨的那些话。
这个男的怎么回事？
搞得好像他们俩现在还在谈恋爱一样，这样的关心，说得这么理所应当。
苏安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过世前男友凭什么对自己指手画脚的？
最后翻了个白眼，差点没忍住抬腿给裴季言一脚，嘁了一声：“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她说完，意犹未尽，逐字逐句强调。
“前、男、友。”
虽然没有意料中的剧情发生，但苏安还是开口呛了裴季言一通。
“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跟我分手以后就没跟别的女孩儿谈过恋爱吧？还搁这儿关心前女友呢？”
“你怎么样我管不着，反正我是谈过很多对象啦。”
“虽然我这人分手以后偶尔觉得做朋友也没关系，但是也不能这样关心吧？”
挺容易让人误会的。
苏安这样说完以后，留着裴季言一个站在那里，转身就走，不在意这个风口冷不冷，也不在意他的话有没有说完。
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生气。
不知道到底在气什么。
…
周末休息日过后，周一刚去工作室，苏安就跟孙谷雨说约个时间跟景安那边开会。
这周她能空出时间来。
孙谷雨都惊讶，先问：“真的吗？真的可以约时间了吗？”
“怎么？”苏安抬眸看着她，“我像是那种一点开会时间都挤不出来的？不就是一个短短的视频会议么，需要花很多时间？”
孙谷雨一时间欲哭无泪。
你就是啊！！
你难道忘了你上周说自己没空的那些千奇百怪的理由吗！
苏安似乎真的忘记了，觉得自己十分有理的样子，她在数位板上画着图，顺口一句：“我苏安也是很讲道理的人好吧？”
孙谷雨：……
您好像一点道理都不讲呢？
苏安一脸理直气壮，甚至觉得自己完全没做错，虽然孙谷雨跟了苏安这么久，知道自己老板的小脾气，但是这一次才是见到了更加离谱的情况。
也不知道景安那边是怎么忍下来的。
孙谷雨经常自己看着都捏一把冷汗，生怕什么时候景安那边就说不合作了，毕竟人家才是金主爸爸，结果苏安仿佛在角色互换，她就是最拽的。
孙谷雨马上转头给严俊打电话约时间，电话拨过去，孙谷雨都听到严俊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你们的大忙人终于有时间了？”严俊说，“我马上安排时间！”
孙谷雨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你们应该也很忙吧，麻烦了麻烦了。”
严俊刚好就在办公室外，没挂电话，敲了门：“裴总。”
电话那头接上男人低沉清冷的声音：“什么事？”
“苏小姐那边说有空了，你这边觉得什么时候好？日程安排刚才已经给你汇报过了，也发了表格在微信。”
“好。”裴季言应了一声。
严俊这才小声对孙谷雨说：“裴总的工作也挺满的，我们也尽量抽出个合适的时间。”
孙谷雨感觉自己都快感动落泪了。
甲方爸爸真是宽空大量菩萨心肠啊！裴季言这人看起来又冷又凶的，怎么合作起来就这么讲道理呢！
过了一小会儿。
那边的裴季言说：“都可以，让苏安挑个时间。”
这一句话，不知道的可能以为裴季言是什么二十四小时待机的闲人。
苏安那边的时间定在周二下午。
因为苏安看了看，说今天周一，做工作有点倦怠，星期一综合征，周二上午她肯定是起不来的，只能等到下午再开会。
孙谷雨跟严俊说的时候还挺紧张。
“那你们那边周二下午可以吗？裴总是有空的吗？如果没有…实在不行叫策划部的人…？”
裴季言都这么忙了，偏偏还是要亲自接手这么一个棘手的合作方。
“没事，裴总说一定要他亲自过手。”严俊那边翻着安排，“周二下午可以的，我们这边调整安排了。”
“好的谢谢。”
裴季言那边估计其实是有事的，但只要苏安说个时间，他们就会迁就。
孙谷雨愈发确定，裴季言百分百喜欢自家老板。
如果这都不算爱！什么才是！
会议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苏安和裴季言有些意见上的不合，本来孙谷雨都差点以为裴季言在这件事上也会迁就着苏安，但他没有，在关于工作的时候还挺严谨的。
本来是个短会，结果一不小心两个小时过去了都没结束。
最后苏安往椅子上一靠，一副“我不干了”的样子，揉了揉太阳穴，满脸不耐烦：“你事儿怎么这么多？要不我们俩约个地方打一架啊？”
裴季言也不恼，淡然接话：“可以啊。”
苏安：？
“一会儿我来接你？”裴季言那边本子一合，“选个你想去的店。”
苏安：……
毛病又犯了是吧？
连苏安自己都感觉到，孙谷雨更是，等到通话结束以后，孙谷雨又担忧地看了苏安一眼：“老板，你再多练练倒立呢？”
裴季言有些时候的让步和关心过多了。
但苏安还是赴约了，这好像是她不得不去的局，索性没有拒绝裴季言说要来接她的事情。
苏安觉得自己上裴季言车的那一套动作也是愈发熟练，这次严俊和孙谷雨没跟着一起来，毕竟是苏安和裴季言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刚刚上车，苏安第一句就是：“我有时候觉得跟你合作真的事儿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裴季言瞥了她一眼。
苏安又拉了一下安全带：“反正我这个想法是不会改变的，你要是觉得不行呢，就撤资？”
“不可能。”裴季言回答，
“我不喜欢这么扭扭捏捏的合作，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苏安靠在座椅上，“定个方案而已，没必要来回争执，我没闲工夫跟人吵架。”
裴季言眉梢微微一扬，忽然问她：“你以前跟人谈合作也是这样？”
合作毕竟是双方的事情，而且还是生意场上，意见不和是很正常的，大家都是互相让步，最后选一个折中的，对所有人来说都最好的方案。
苏安简直就差“听我的”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没合作过。”苏安说，“都挺烦的。”
裴季言：……
也难怪。
“哦？”裴季言尾音勾着，“所以你的意思是，不谈，要么你的方案，要么直接放弃？”
“是。”她完全理直气壮。
一般来说，一般人是忍不了的。
但裴季言不是一般人。
苏安多少有点在试探他，那天他们俩在酒馆门口不欢而散以后，苏安回去想了很久自己为什么有点生气。
好像是觉得，怎么裴季言看着还有点喜欢她，温柔包容又耐心。
她知道自己挺能折腾的，能受得了自己的人不多，但是裴季言不仅受得了，还能顺着她的性子做。
不过她每次这么想的时候，裴季言又会做一些事情、说一些话，让她觉得自己的猜想好像是错的。这样不上不下的，让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和难受。
不如索性痛快点。
因为苏安的态度强硬，她就明摆着不会听裴季言的意见，我行我素，所以本来准备吃饭的时候谈谈，也没谈成。
最后就真的变成了一顿普普通通的晚饭。
当然，其实他们俩单独坐在一张桌子上一起吃饭，就觉得不普通。
战火是裴季言先挑起的。
吃着饭，裴季言突然抬眸问了她一句：“一会儿吃完饭还是叫男朋友来接？”
苏安的筷子僵了一下，也懒得假装了，直说：“最近忙呢，单身好久了，裴总这么有心，不如给我介绍个男朋友？”
依旧是试探。
过了许久，裴季言嗯了一声，神色淡淡的，看起来不像是在意的样子。
苏安看到他这副样子略微有点烦躁。
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如果是喜欢，裴季言不至于听到她说这中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吧？但说不喜欢，他天天对自己一副余情未了的样子做什么？
苏安真的很讨厌这中感觉。
她有些烦躁地用筷子戳了一下碗里的饭，裴季言抬眸刚好看到这一幕。
她在在意。
裴季言几乎是很快就识破了苏安是在试探他在想什么，她这个人有什么情绪都是直接写在脸上，完全藏不住。
苏安这会儿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了，低头思考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对面的男人眼神多了几分深色。
像是在等着鱼儿上钩。
她想。
不行，她必须要想点办法，不能这么下去。
在遇到感情有关的事情的时候，让人最烦躁的不是两个人吵架，而是这样暧昧不清，不上不下，又说不出来的感觉，就不停地缠绕。
互相猜忌、试探，自己在心里纠结、痛苦。
苏安是不会让自己这样痛苦的。
所以她一发现这样的情况就想马上解决，并不想耽误任何一点的时间。
苏安现在始终无法确定裴季言的心思，这个男人她一向不是很看得透，也没有更多的精力跟他玩那种十几岁的爱恨纠葛。
一顿饭下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微妙，一起走出去的时候甚至话都懒得说，苏安的大脑高速运转着，为自己思考着解决方案。
她斗嘴都懒得了。
两个人刚刚一前一后地从包间里走出去，苏安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男声，已经一段时间没听过，她第一时间甚至没听出来是谁。
“苏安！”那人急匆匆地唤了一声，随后脚步声越来越近，“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苏安：……
她沉默着，抬头朝那个人看过去，看清来人以后眯了眯眼。
侯洋？
一个分手了一段时间的前男友。
侯洋看着她，感觉好像马上表情都变得委屈了，差点就要伸手去拉她的样子，苏安这时候反应快，侧身躲过。
她抱着手臂：“什么事？”
“我…”侯洋说，“我之前给你打了很多电话。”
“我知道。”
“可是你一个都没接。”侯洋继续委屈巴巴的，“你知道的，我不想分开…”
苏安嗤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可是我想分呀。”
侯洋看着她：“我不同意分手。”
“啊？这事儿还需要你同意吗？”苏安无辜地眨了眨眼，“小朋友，分开就分开下一个更乖，不要对前任那么念念不忘嘛，更何况，我们都已经分手好久了。”
“也没多久，还没到一个月。”
苏安严肃声明：“已经很久了。”
“跟你分手以后我一直有点觉得度日如年，很想见到你，但是一直没办法去找你，每次去店里你都不在。”侯洋说，“而且你也没跟我说过你家住哪儿，每次送你回去都只能送到路口。”
“没必要。”苏安摆了摆手，“好啦，反正已经分手了，这件事不需要我继续强调吧？”
苏安完全像是个无情的感情杀手。
侯洋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毕竟苏安无情浪荡的名声在外，对你好的时候有多甜，分开的时候就能有多狠，每个跟苏安谈恋爱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但还是一个又一个地栽在苏安手上。
每一个人跟苏安在一起的时候，都会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天选之人，一定会跟别人不一样。
结果每一个都只是高估了自己在苏安心中的地位。
她提分手的时候，就像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毫无感情可言。
侯洋听苏安这么说，突然有点情绪上头，受不了，往前迈，想要去拉她的手，苏安一步步往旁边退，甚至感觉到自己跟裴季言越来越近。
跟侯洋在这儿说这么久，裴季言不说一句话没说过，甚至连个拉她走的动作都没有。
苏安偷偷摸地翻了个白眼。
电视剧里都不是这么演的啊！！这中时候裴季言不应该直接站出来把侯洋给弄走吗？
他怎么就真的只在旁边看戏？
看到她和某任前男友在这里纠缠，裴季言都能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无语，生气。
他既然这么不在意，还那么纵容她，还做些模棱两可的暧昧事情？
裴季言实在是太淡然了，那种让人觉得他完全无所谓的样子，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苏安靠近裴季言，侯洋才终于注意到，这才说：“他…”
“哦。”苏安先开口，“需要给你们介绍？”
她转过去，抬头看了裴季言一眼，笑嘻嘻地给裴季言介绍：“我前男友。”
裴季言：“嗯。”
反应不大。
随后，苏安又给侯洋指了指裴季言：“也是我前男友。”
好家伙，在这儿前男友消消乐。
要是真的可以两个前男友连在一起就能消除的话，苏安真的现在巴不得两个人一起消失，她有点懒得应付。
侯洋看向裴季言，表情几分微妙，又有点难以言说。
苏安扫了侯洋一眼。
怎么，都是前男友还要比个输赢？
趁着侯洋看裴季言的时候，苏安又往后迈步退，想要马上逃离现场的样子。
侯洋和裴季言两个人的态度形成鲜明的对比。
侯洋看裴季言的眼神完全就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他已经把裴季言当成了仇人，很明显的敌意，因为他还喜欢苏安，还是在意一切跟苏安有关系的男人。
即便裴季言跟苏安也只是过去式了。
但裴季言的神色一直没有什么变化，像是一个站在旁边看戏的路人，甚至不如普通朋友的反应大，他淡淡地抬眸，跟侯洋对视了好一会儿。
沉默着，最后裴季言浅声开口：“有什么事吗？”
侯洋：……
你说我有什么事？
大家都他妈是前任，凭什么她不接我电话但是你还能跟她一起吃饭！
但是谁都不是正牌现任男友，好像谁都没有资格去说和要求什么，只是谁更在意苏安，谁就更在意对方的存在。
侯洋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有些咬牙切齿了，说：“我们分开以后你就消失，但是跟他就可以重新来吗？”
跟前男友单独出来吃饭，基本上离和好也不远了吧。
侯洋气得不行，明显在意她在意到快发疯。
裴季言一如既往的没什么反应，反驳：“没有重来，你想多了。”
苏安站在旁边，听到裴季言这句话火大得不行，如果说侯洋是很在意，那裴季言就是毫不在意。
“我跟她分手很多年了。”裴季言说，“你们分手不到一个月。”
苏安：……
这是把她往侯洋那边推的意思？
他无所谓就算了，怎么还帮着别的男人说话？
“也对。”侯洋应着，“你们俩之间的事情，估计她早就已经忘了，但是我们俩的她还没忘。”
裴季言也不反驳，顺势还嗯了一声。
苏安瞥了他一眼，想起这段时间裴季言对自己处处好，处处关心，处处透露着心思的样子。
好难猜。
这样的话，一直都是她在猜，裴季言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运筹帷幄。
苏安想了想。
这男人是不是还在把她逗着玩儿呢？
不会真的以为她还是那么笨吧？不会真的以为她苏安就那么好惹？
在此之前，苏安对他本来没有那么所谓，但是裴季言这样的做法让她无数次感到窝火，如果不解决，就会永远一次次地生气。
凭什么他甩了她，现在生气的还是她啊？
苏安凝了凝神。
那可不行！
她得报复回去。
脑子里的方案突然构成完整的拼图，苏安倏地转身，抬手扯了扯裴季言的衣角，看起来像在撒娇。
“这会儿不太好打车，你送我一下？”苏安眨了眨眼。
眼睛里似乎在说：总不能让侯洋送吧？
所有人看起来都是，苏安最后在两个前男友之间选了这个更加淡然的裴季言，虽然不知道到底会是怎么样。
但这像是一个讯号。
在说他不太一样，在说苏安会选他。
裴季言敛着眸，嘴角一弯：“可以。”
“那走吧。”苏安要往回走。
“嗯。”
…
既然无法确定，无法猜到裴季言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她不想去纠结，但又想报复。
苏安的方法很简单。
那她就让他重新喜欢一次，这件事，她又不是做不到。
然后。
再把他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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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苏安站在门口，还是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的外套，还把自己的吉他往身后放了一下,她认真看着裴季言。
很久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来跟苏安说话，特别是裴季言,苏安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他以前有没有这么认真地跟自己说过话。
很多事情早就变得模糊。
除了记忆里这些东西以外，苏安也感觉到自己跟裴季言之间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从中作祟。
大概是执念。
裴季言突然这么叫住她,短短的几秒时间内，苏安脑子里已经过了一遍狗血情景剧。
她已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裴季言说还喜欢她，当年分手是迫不得已解释一通，然后自己一个华丽的转身直接离开。
女王行为，帅得不行。
让裴季言痛哭流涕追悔莫及都追不到她！
哼。
沉默了许久,裴季言还是没说话,本来就是他说有话要说,结果现在不说，苏安有点急了。
复仇之心正在建立。
虽然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能早点报的还是急,谁不想狠狠打脸爽一下呢。
“什么事？”苏安挺直了腰板。
裴季言还没回答，苏安默了下,笑了一声,又接上句：“裴总不会这么敬业吧？专门来抓我开会？”
“你家里人知道吗？”裴季言冷不丁地问她。
“？？？”
知道什么？？怎么跟她想好的剧本不一样呢？？
还是说，家里人知不知道他们俩在合作的事情？？
苏安还在反应，裴季言看着她,补了一句：“在这儿的事。”
苏安：……
怎么现在搞得像是自己在外面搞些二五八万的事情被跟爸妈关系好的长辈被抓一样？
她本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就感觉自己这个火往上冒了一下。
生气了。
怎么是这个走向呢！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冷冷的：“关你什么事？”
裴季言没反驳，倒是嗯了一声,但也没有终止这个话题，他说：“挺好的。”
“？”
“做点你喜欢的事情。”裴季言突然说，“你自己觉得开心就行。”
苏安又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裴季言说这话的语气。
是错觉吗？
裴季言这个语气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的消息，流露出来的温柔和欣慰。
他还会用这中语气跟自己说话？
“不过现在这样，其实也很容易被发现，如果不想被别人知道的话你要注意。”裴季言提醒道，“或者再跟家里谈谈。”
苏安听他这么说，一下子想起来以前自己在裴季言面前絮絮叨叨的那些话。
这个男的怎么回事？
搞得好像他们俩现在还在谈恋爱一样，这样的关心，说得这么理所应当。
苏安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过世前男友凭什么对自己指手画脚的？
最后翻了个白眼，差点没忍住抬腿给裴季言一脚，嘁了一声：“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她说完，意犹未尽，逐字逐句强调。
“前、男、友。”
虽然没有意料中的剧情发生，但苏安还是开口呛了裴季言一通。
“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跟我分手以后就没跟别的女孩儿谈过恋爱吧？还搁这儿关心前女友呢？”
“你怎么样我管不着，反正我是谈过很多对象啦。”
“虽然我这人分手以后偶尔觉得做朋友也没关系，但是也不能这样关心吧？”
挺容易让人误会的。
苏安这样说完以后，留着裴季言一个站在那里，转身就走，不在意这个风口冷不冷，也不在意他的话有没有说完。
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生气。
不知道到底在气什么。
…
周末休息日过后，周一刚去工作室，苏安就跟孙谷雨说约个时间跟景安那边开会。
这周她能空出时间来。
孙谷雨都惊讶，先问：“真的吗？真的可以约时间了吗？”
“怎么？”苏安抬眸看着她，“我像是那种一点开会时间都挤不出来的？不就是一个短短的视频会议么，需要花很多时间？”
孙谷雨一时间欲哭无泪。
你就是啊！！
你难道忘了你上周说自己没空的那些千奇百怪的理由吗！
苏安似乎真的忘记了，觉得自己十分有理的样子，她在数位板上画着图，顺口一句：“我苏安也是很讲道理的人好吧？”
孙谷雨：……
您好像一点道理都不讲呢？
苏安一脸理直气壮，甚至觉得自己完全没做错，虽然孙谷雨跟了苏安这么久，知道自己老板的小脾气，但是这一次才是见到了更加离谱的情况。
也不知道景安那边是怎么忍下来的。
孙谷雨经常自己看着都捏一把冷汗，生怕什么时候景安那边就说不合作了，毕竟人家才是金主爸爸，结果苏安仿佛在角色互换，她就是最拽的。
孙谷雨马上转头给严俊打电话约时间，电话拨过去，孙谷雨都听到严俊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你们的大忙人终于有时间了？”严俊说，“我马上安排时间！”
孙谷雨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你们应该也很忙吧，麻烦了麻烦了。”
严俊刚好就在办公室外，没挂电话，敲了门：“裴总。”
电话那头接上男人低沉清冷的声音：“什么事？”
“苏小姐那边说有空了，你这边觉得什么时候好？日程安排刚才已经给你汇报过了，也发了表格在微信。”
“好。”裴季言应了一声。
严俊这才小声对孙谷雨说：“裴总的工作也挺满的，我们也尽量抽出个合适的时间。”
孙谷雨感觉自己都快感动落泪了。
甲方爸爸真是宽空大量菩萨心肠啊！裴季言这人看起来又冷又凶的，怎么合作起来就这么讲道理呢！
过了一小会儿。
那边的裴季言说：“都可以，让苏安挑个时间。”
这一句话，不知道的可能以为裴季言是什么二十四小时待机的闲人。
苏安那边的时间定在周二下午。
因为苏安看了看，说今天周一，做工作有点倦怠，星期一综合征，周二上午她肯定是起不来的，只能等到下午再开会。
孙谷雨跟严俊说的时候还挺紧张。
“那你们那边周二下午可以吗？裴总是有空的吗？如果没有…实在不行叫策划部的人…？”
裴季言都这么忙了，偏偏还是要亲自接手这么一个棘手的合作方。
“没事，裴总说一定要他亲自过手。”严俊那边翻着安排，“周二下午可以的，我们这边调整安排了。”
“好的谢谢。”
裴季言那边估计其实是有事的，但只要苏安说个时间，他们就会迁就。
孙谷雨愈发确定，裴季言百分百喜欢自家老板。
如果这都不算爱！什么才是！
会议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苏安和裴季言有些意见上的不合，本来孙谷雨都差点以为裴季言在这件事上也会迁就着苏安，但他没有，在关于工作的时候还挺严谨的。
本来是个短会，结果一不小心两个小时过去了都没结束。
最后苏安往椅子上一靠，一副“我不干了”的样子，揉了揉太阳穴，满脸不耐烦：“你事儿怎么这么多？要不我们俩约个地方打一架啊？”
裴季言也不恼，淡然接话：“可以啊。”
苏安：？
“一会儿我来接你？”裴季言那边本子一合，“选个你想去的店。”
苏安：……
毛病又犯了是吧？
连苏安自己都感觉到，孙谷雨更是，等到通话结束以后，孙谷雨又担忧地看了苏安一眼：“老板，你再多练练倒立呢？”
裴季言有些时候的让步和关心过多了。
但苏安还是赴约了，这好像是她不得不去的局，索性没有拒绝裴季言说要来接她的事情。
苏安觉得自己上裴季言车的那一套动作也是愈发熟练，这次严俊和孙谷雨没跟着一起来，毕竟是苏安和裴季言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刚刚上车，苏安第一句就是：“我有时候觉得跟你合作真的事儿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裴季言瞥了她一眼。
苏安又拉了一下安全带：“反正我这个想法是不会改变的，你要是觉得不行呢，就撤资？”
“不可能。”裴季言回答，
“我不喜欢这么扭扭捏捏的合作，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苏安靠在座椅上，“定个方案而已，没必要来回争执，我没闲工夫跟人吵架。”
裴季言眉梢微微一扬，忽然问她：“你以前跟人谈合作也是这样？”
合作毕竟是双方的事情，而且还是生意场上，意见不和是很正常的，大家都是互相让步，最后选一个折中的，对所有人来说都最好的方案。
苏安简直就差“听我的”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没合作过。”苏安说，“都挺烦的。”
裴季言：……
也难怪。
“哦？”裴季言尾音勾着，“所以你的意思是，不谈，要么你的方案，要么直接放弃？”
“是。”她完全理直气壮。
一般来说，一般人是忍不了的。
但裴季言不是一般人。
苏安多少有点在试探他，那天他们俩在酒馆门口不欢而散以后，苏安回去想了很久自己为什么有点生气。
好像是觉得，怎么裴季言看着还有点喜欢她，温柔包容又耐心。
她知道自己挺能折腾的，能受得了自己的人不多，但是裴季言不仅受得了，还能顺着她的性子做。
不过她每次这么想的时候，裴季言又会做一些事情、说一些话，让她觉得自己的猜想好像是错的。这样不上不下的，让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和难受。
不如索性痛快点。
因为苏安的态度强硬，她就明摆着不会听裴季言的意见，我行我素，所以本来准备吃饭的时候谈谈，也没谈成。
最后就真的变成了一顿普普通通的晚饭。
当然，其实他们俩单独坐在一张桌子上一起吃饭，就觉得不普通。
战火是裴季言先挑起的。
吃着饭，裴季言突然抬眸问了她一句：“一会儿吃完饭还是叫男朋友来接？”
苏安的筷子僵了一下，也懒得假装了，直说：“最近忙呢，单身好久了，裴总这么有心，不如给我介绍个男朋友？”
依旧是试探。
过了许久，裴季言嗯了一声，神色淡淡的，看起来不像是在意的样子。
苏安看到他这副样子略微有点烦躁。
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如果是喜欢，裴季言不至于听到她说这中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吧？但说不喜欢，他天天对自己一副余情未了的样子做什么？
苏安真的很讨厌这中感觉。
她有些烦躁地用筷子戳了一下碗里的饭，裴季言抬眸刚好看到这一幕。
她在在意。
裴季言几乎是很快就识破了苏安是在试探他在想什么，她这个人有什么情绪都是直接写在脸上，完全藏不住。
苏安这会儿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了，低头思考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对面的男人眼神多了几分深色。
像是在等着鱼儿上钩。
她想。
不行，她必须要想点办法，不能这么下去。
在遇到感情有关的事情的时候，让人最烦躁的不是两个人吵架，而是这样暧昧不清，不上不下，又说不出来的感觉，就不停地缠绕。
互相猜忌、试探，自己在心里纠结、痛苦。
苏安是不会让自己这样痛苦的。
所以她一发现这样的情况就想马上解决，并不想耽误任何一点的时间。
苏安现在始终无法确定裴季言的心思，这个男人她一向不是很看得透，也没有更多的精力跟他玩那种十几岁的爱恨纠葛。
一顿饭下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微妙，一起走出去的时候甚至话都懒得说，苏安的大脑高速运转着，为自己思考着解决方案。
她斗嘴都懒得了。
两个人刚刚一前一后地从包间里走出去，苏安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男声，已经一段时间没听过，她第一时间甚至没听出来是谁。
“苏安！”那人急匆匆地唤了一声，随后脚步声越来越近，“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苏安：……
她沉默着，抬头朝那个人看过去，看清来人以后眯了眯眼。
侯洋？
一个分手了一段时间的前男友。
侯洋看着她，感觉好像马上表情都变得委屈了，差点就要伸手去拉她的样子，苏安这时候反应快，侧身躲过。
她抱着手臂：“什么事？”
“我…”侯洋说，“我之前给你打了很多电话。”
“我知道。”
“可是你一个都没接。”侯洋继续委屈巴巴的，“你知道的，我不想分开…”
苏安嗤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可是我想分呀。”
侯洋看着她：“我不同意分手。”
“啊？这事儿还需要你同意吗？”苏安无辜地眨了眨眼，“小朋友，分开就分开下一个更乖，不要对前任那么念念不忘嘛，更何况，我们都已经分手好久了。”
“也没多久，还没到一个月。”
苏安严肃声明：“已经很久了。”
“跟你分手以后我一直有点觉得度日如年，很想见到你，但是一直没办法去找你，每次去店里你都不在。”侯洋说，“而且你也没跟我说过你家住哪儿，每次送你回去都只能送到路口。”
“没必要。”苏安摆了摆手，“好啦，反正已经分手了，这件事不需要我继续强调吧？”
苏安完全像是个无情的感情杀手。
侯洋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毕竟苏安无情浪荡的名声在外，对你好的时候有多甜，分开的时候就能有多狠，每个跟苏安谈恋爱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但还是一个又一个地栽在苏安手上。
每一个人跟苏安在一起的时候，都会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天选之人，一定会跟别人不一样。
结果每一个都只是高估了自己在苏安心中的地位。
她提分手的时候，就像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毫无感情可言。
侯洋听苏安这么说，突然有点情绪上头，受不了，往前迈，想要去拉她的手，苏安一步步往旁边退，甚至感觉到自己跟裴季言越来越近。
跟侯洋在这儿说这么久，裴季言不说一句话没说过，甚至连个拉她走的动作都没有。
苏安偷偷摸地翻了个白眼。
电视剧里都不是这么演的啊！！这中时候裴季言不应该直接站出来把侯洋给弄走吗？
他怎么就真的只在旁边看戏？
看到她和某任前男友在这里纠缠，裴季言都能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无语，生气。
他既然这么不在意，还那么纵容她，还做些模棱两可的暧昧事情？
裴季言实在是太淡然了，那种让人觉得他完全无所谓的样子，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苏安靠近裴季言，侯洋才终于注意到，这才说：“他…”
“哦。”苏安先开口，“需要给你们介绍？”
她转过去，抬头看了裴季言一眼，笑嘻嘻地给裴季言介绍：“我前男友。”
裴季言：“嗯。”
反应不大。
随后，苏安又给侯洋指了指裴季言：“也是我前男友。”
好家伙，在这儿前男友消消乐。
要是真的可以两个前男友连在一起就能消除的话，苏安真的现在巴不得两个人一起消失，她有点懒得应付。
侯洋看向裴季言，表情几分微妙，又有点难以言说。
苏安扫了侯洋一眼。
怎么，都是前男友还要比个输赢？
趁着侯洋看裴季言的时候，苏安又往后迈步退，想要马上逃离现场的样子。
侯洋和裴季言两个人的态度形成鲜明的对比。
侯洋看裴季言的眼神完全就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他已经把裴季言当成了仇人，很明显的敌意，因为他还喜欢苏安，还是在意一切跟苏安有关系的男人。
即便裴季言跟苏安也只是过去式了。
但裴季言的神色一直没有什么变化，像是一个站在旁边看戏的路人，甚至不如普通朋友的反应大，他淡淡地抬眸，跟侯洋对视了好一会儿。
沉默着，最后裴季言浅声开口：“有什么事吗？”
侯洋：……
你说我有什么事？
大家都他妈是前任，凭什么她不接我电话但是你还能跟她一起吃饭！
但是谁都不是正牌现任男友，好像谁都没有资格去说和要求什么，只是谁更在意苏安，谁就更在意对方的存在。
侯洋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有些咬牙切齿了，说：“我们分开以后你就消失，但是跟他就可以重新来吗？”
跟前男友单独出来吃饭，基本上离和好也不远了吧。
侯洋气得不行，明显在意她在意到快发疯。
裴季言一如既往的没什么反应，反驳：“没有重来，你想多了。”
苏安站在旁边，听到裴季言这句话火大得不行，如果说侯洋是很在意，那裴季言就是毫不在意。
“我跟她分手很多年了。”裴季言说，“你们分手不到一个月。”
苏安：……
这是把她往侯洋那边推的意思？
他无所谓就算了，怎么还帮着别的男人说话？
“也对。”侯洋应着，“你们俩之间的事情，估计她早就已经忘了，但是我们俩的她还没忘。”
裴季言也不反驳，顺势还嗯了一声。
苏安瞥了他一眼，想起这段时间裴季言对自己处处好，处处关心，处处透露着心思的样子。
好难猜。
这样的话，一直都是她在猜，裴季言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运筹帷幄。
苏安想了想。
这男人是不是还在把她逗着玩儿呢？
不会真的以为她还是那么笨吧？不会真的以为她苏安就那么好惹？
在此之前，苏安对他本来没有那么所谓，但是裴季言这样的做法让她无数次感到窝火，如果不解决，就会永远一次次地生气。
凭什么他甩了她，现在生气的还是她啊？
苏安凝了凝神。
那可不行！
她得报复回去。
脑子里的方案突然构成完整的拼图，苏安倏地转身，抬手扯了扯裴季言的衣角，看起来像在撒娇。
“这会儿不太好打车，你送我一下？”苏安眨了眨眼。
眼睛里似乎在说：总不能让侯洋送吧？
所有人看起来都是，苏安最后在两个前男友之间选了这个更加淡然的裴季言，虽然不知道到底会是怎么样。
但这像是一个讯号。
在说他不太一样，在说苏安会选他。
裴季言敛着眸，嘴角一弯：“可以。”
“那走吧。”苏安要往回走。
“嗯。”
…
既然无法确定，无法猜到裴季言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她不想去纠结，但又想报复。
苏安的方法很简单。
那她就让他重新喜欢一次，这件事，她又不是做不到。
然后。
再把他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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