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5 天位已定,宁复有它_大明,我藩王不用造反当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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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5 天位已定,宁复有它

  紫禁城,文华门。

  只是因为今日不是常朝,所以朱祁钰下令,一应朝会礼仪都是从简来处理。

  参与御前会议的,也只是四品以上在京大臣。

  皇帝又特意召了朱祁锐这个两次巡视边防、熟知瓦剌内情的前来在旁听。

  太阳初升,向着大殿里洒下一片金黄。

  日光更是透过雕花门窗,在地上印下镂空的影子,显得斑驳一地。

  和难得的好天气不符的是,大殿之中是难掩的一片寂静。

  御座之下的群臣,是无一人敢率先发言。

  朱祁钰高坐龙椅之上,缓缓一指书案上厚厚的一叠奏章。

  “诸位卿家,可知道这些都是什么吗?”

  群臣心中知道,可是口中确实不敢言明。

  他们只得异口同声的禀奏:“微臣,不知!”

  朱祁钰斜着嘴角一笑,然后话语阴冷的说到。

  “就在昨日一天之内通政司收到的奏章,都是在这里了。这加起来也不多,不过只有五十六本而已!”

  “这些奏章里面,说的都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同瓦刺议和,尽快迎回太上皇。”

  “诸位卿家可都是我大明的肱股之臣,往日那么多的正经国家大事,也不见你们如此勤奋,没想到今日倒是来得齐全!”

  朱祁钰一字一顿地说着诛心之言,群臣更是屏息凝神,不敢妄言。

  朱祁钰好整以暇地拿起最上面的一封奏疏,做出假笑来。

  “这一封奇文,朕当和诸位卿家共赏,大家且一起瞧瞧这台阁老臣的奏章。”

  “至于这上书之人的名字嘛,朕也就不说了,大家不妨在听后猜上一猜!”

  说罢,朱祁钰就清了清嗓子,然后扬声念了起来。

  “兹者,瓦剌自遣使请和,欲送上皇还京,罢兵息战。欲使华夷之众免此杀戮,此转祸为福之机也。伏望皇上许其自新,俯就虏情,特赐抚纳,迎奉太上皇帝,以归则祖宗之心,可少慰矣。”

  朱祁钰念完这一段后,就伸手弹了弹奏章的封面。

  “如此文采,果然是出自于大家手笔!”

  下面的臣子听着朱祁钰一番冷嘲热讽,一个个面都是色惨白,不敢作声。

  吏部尚书王直缓步上前,手握笏板,深深向着御座一揖。

  “陛下,这是臣所上的奏章。”

  朱祁锐不顾老臣王直脸上青红不定,大喝一声。

  “好!”

  “不愧是百官之首的吏部天官,果真是敢作敢当!“

  “不过,朕就想不明白了,正是这群凶残狡诈、反复无常的鞑子,去年秋天掳走了太上皇。”

  “至于之后,他们又是三番四次打着太上皇旗号,前来我各地招摇撞骗,行要挟财物之恶行。”

  “王老尚书,你也是五朝元老,怎么就会相信鞑子会在一夜之间改弦易辙,当起了我大明的忠心藩属来?”

  王直正色回答。

  “启禀陛下,自胡虏土木堡猖獗以来,太上皇蒙尘于塞外。此,为千古难有之奇耻大辱!”

  “去年秋日土木堡之变,凡我大明臣民,无有不痛心疾首,恨不与瓦剌血债血偿!”

  “若无陛下废寝忘食、披星戴月,举报仇雪恨之兵,立下不共戴天之誓,胡虏安能有今日幡然悔过之意?”

  “太上皇帝是陛下,是我大明之主,今其北狩塞外,饱经风霜之苦,想必陛下也是痛彻心扉。”

  “殷道亲亲,周道尊尊。太上皇于陛下,君也,兄也。”

  “今日若不趁势遣使迎回太上皇,恐陛下他日将会有难以弥补之悔恨!”

  王直一番长篇大论,只说的朱祁钰勃然大怒。

  “放肆!”

  天子盛怒,群臣俱都闻言色变。

  王直面色一白,连忙“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叩头不止。

  “臣,知罪!”

  朱祁钰陡然起身,望着御座下群臣,冷笑起来。

  “尔等,可是以为朕是在贪图这天子之位么?”

  “当初这个大位,可不是朕想坐的,朕三番五次的推辞,可是你们还是不依不饶。”

  “这龙椅,乃是你们逼我坐的!”

  “只是如今,你们却还在纷纷扰扰、说个不休,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朱祁钰只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的养气功夫和帝王心术,还是颇为不足。

  他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句话就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群臣惊恐之余,无一不是跪倒在地,口中呼唤着“万岁”。

  朱祁锐这个时候忍不住了,他重重的上前一步。唯

  “天位已定,宁复有它!”

  朱祁锐这是抢了原本历史上属于于谦的台词。

  只是这区区八个字,在所有人耳中听来,却是犹如黄钟大吕般声声入耳。

  这话,也不是没有人说过。

  王直在之前上奏的时候,就冠冕堂皇地白纸黑字送到皇帝御案之前。

  然而真要是有人当着所有人、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这份胆量和魄力,又是谁能与之匹敌?

  立在最后的邺王府长史何安居,在听到自己王爷说出这一句话,他只觉一股凉意直入心头。

  他也说不清楚,这是出自于激动、惊恐,还是绝望?

  他知道,随着这八字一说出口,朱祁锐便是彻彻底底跟太上皇切断了最后一丝联系。

  不论将来太上皇是否平安归来,他注定会被朝中老臣、正统史家视作背叛旧主、不顾亲情。

  朝堂之上,群臣听了朱祁锐的话后,都是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等到嗡嗡之声渐减,朱祁钰也才渐渐消了怒气。

  朱祁钰直了直身子,对着群臣一摆手。

  “都起来吧!”

  群臣得了天子恩惠,这才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王直本来就年老,再加上又跪得久了,所以他在站起来的时候,更是有些吃力。

  朱祁锐立在王直身旁,他上前伸手欲扶,谁知道王直却对他那只伸出来的手视而不见。

  自己搭着另一边陈循的胳膊,王直这才缓缓的站了起来。

  “老匹夫!”

  朱祁锐一时尴尬,忍不住在心里叫骂一声。

  朱祁锐虽然心中不快,他也只得默然收回手去,然后走回到自己位置上站了下来。

  御座之上的朱祁钰,却是未曾注意到台下的这个小插曲。

  他虽知朱祁锐之言,足以巩固自己的帝位。

  可是当真要他派人前去迎回自己的哥哥,他心中却还是忐忑不安。

  朱祁钰这个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当初扶持他登上皇位的第一人,也就是大明少保的于谦。

  然而让朱祁钰失望的是,于谦只是直直的站在那里,却是没什么表示。

  其实为怪不得于谦,他也是处境艰难。

  迎接回太上皇,则必然是要同瓦剌议和,则于谦之前在军事上的努力就会白费。

  然而群臣的压力,又不是于谦可以一力抗衡的,他只有一个人而已。

  而且于谦终究是知尊卑礼仪的读书人,他追求的是伦理纲常之道。

  背弃旧主,于谦自己心里也是过意不去。

  所以在迎回太上皇一事上,于谦是既不支持,也是并不反对。

  见到于谦“装死”,朱祁钰只能又把目光转移到了武将之首的石亨身上。

  “石卿,你乃是我大明掌兵之人,是战是和,可有什么高见?”

  石亨屏息凝神,上前回对。

  “臣愚钝,其实是不知道什么大道理。”

  “不过在微臣想来,太上皇毕竟是陛下的兄长,于情于理都该奉迎回来才是。”

  “今日瓦刺使者口传也先之请,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朝廷却还是应该派几个人前去看一看的。”

  “若是瓦剌人使诈,则我朝立马出大军以靖边,如此也更是名正言顺。”

  朱祁钰本以为石亨作为武将之首,必然是不主张讲和奉迎。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石亨在此刻竟然是回答得如此之爽快。

  朱祁钰心中一时又是惊愕,又是怀疑。

  同是勋贵的宁阳侯陈懋,却是没有给朱祁钰以喘息的机会。

  陈懋连忙出列,对着朱祁钰禀奏。

  “臣附议,石亨之言!”

  “他的话,当是句句在理。”

  “瓦剌使者前来议和,若是我朝直接拒绝,使得太上皇不能归国,则是我大明理亏。”

  “若是瓦剌人阴谋使诈,则是他们理亏。”

  “此事就如同当年赵国蔺相如,持和氏璧出使秦国之例。”

  “微臣还请吾皇三思,早作决断才是!”

  陈懋之言一出口,满朝文武大臣顿时都是一片附和之声。

  群臣如同事前约好了一般,纷纷跪下,齐声禀奏。

  “臣等还请吾皇三思,早作决断才是!”

  此情此景,这就是赤裸裸的逼宫!

  只是事已至此,朱祁钰虽然心中仍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可是他也是心中明白,就凭他自己一人,又如何能够拗得过这满朝文武百官?

  朱祁锐见到自己皇兄脸色铁青,也是出来行劝说之言。

  “皇兄,臣弟以为还是需要派出使者前往瓦剌,至于议和能否成,还是尤未可知。”

  朱祁钰还是没有表态,他只是在心中沉思。

  朱祁锐这话,他也是认为有道理的。

  如今不过只是议和,成与不成还在两说之间。

  说到迎回太上皇朱祁镇一事,更还是还连八字都没一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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