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9 事情,在发酵_大明,我藩王不用造反当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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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9 事情,在发酵

  于谦并不知道罗通为何会如此针对自己,他也不愿意在这里暗自猜测。

  只听到于谦冷笑数声后,摆了摆手。

  “罗通之言,不过是区区小事,又何足挂齿?”

  “他不过只是一个久历在外的小官,又曾经贪赃枉法而被贬官过。”

  “就算他如今飞黄腾达,步入小九卿之列,不过又岂能和本堂相提并论?”

  “他一个刚刚才来到京师的小官,又哪里有这等胆子指着当朝一品大员指桑骂槐?”

  于谦的火气也是上来。

  作为统领京营的兵部尚书,于谦也是在这个时候展露了他的重臣气息。

  对于罗通,于谦觉得他和自己为难,还是显得有些无法相提并论的。

  “当初刘定之指责京师之战赏罚不公,那刘定之其实是暗指我没能和瓦刺议和,迎回太上皇。”

  “只是因为刘定之的奏疏,议论的乃是政事,因此本堂才并不跟他计较。”

  “然而今日这罗通的奏疏里面,一字一句却全是冲着本堂来的!”

  于谦也是实在是气急了,终于牵动旧疾,他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一旁的于勉,连忙端过茶杯,递到他父亲的面前。

  于谦抓过茶水后一饮而尽,这才顺过气来。

  只是他的胸膛依旧起伏不定,看得出来是被罗通这份奏章给气得不轻。

  项文曜其实也是一个性子偏向于尖酸刻薄的人,所以他的想法多少有些阴暗。

  “会不会是陈循?”

  “这个罗通,他可是陈循的江西老乡,又是陈循举荐的,也是陈循上奏让他回来京师的。”

  正是因为罗通和陈循有着这层关系在,项文曜才不得不怀疑是陈循在背后使坏。

  “不会是陈循。”

  “陈循虽然为人尖酸刻薄,也喜欢争名夺利,不过以本堂对他的了解,他断不会用这些小伎俩。”

  “他知道无法撼动本堂,所以也不会做无用功。”

  “而且陈循的权势来自新君,他和本堂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也不会这样公然撕破脸皮。”

  于谦说完后,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缓缓坐倒在椅子中。

  项文曜喃喃自语。

  “不是陈循?难道是……”

  项文曜陡然一惊,双唇微微颤抖。

  眼看他就要从口中吐出那个名字,却是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于勉听得有些糊涂了。

  “项侍郎,你是知道谁在幕后主使了吗?”

  项文曜没有说话,只是脸上苦笑,然后眼睛向着紫禁城方向瞟了瞟。

  “罗通这一次送来的,只不过是誊抄的副本而已,只怕正文已经送入皇城了。”

  “本堂也不知道这一腔热血,究竟该洒往何处?”

  于谦感觉徒然无力,他是心中悲愤不已。

  “父亲,不会的!”

  “今上对您可是信任有加,当下京畿军权尽在你一人手中,这是何等荣耀?”

  “国朝文武并举百年间,还未有一介文臣的兵部尚书,可以入主五军都督府啊!”

  于勉见到自己父亲这般苦楚,也是感觉如同身受。

  于勉更是在一时心中大恸之下,忍不住握住了他父亲的手,以示劝慰。

  “是属下失言,于公切不必多想。”

  “如今朝臣之中,虽然王直、胡濙资历最老,可是若论权势之重,他们远不及于公。”

  “而且朝野多有传闻,说于公你虽然没有宰相之名,却有独相之实。”

  “今上对于公所奏,近乎计无不从。”

  “就连前朝唐太宗和宰相魏征之情,也比不上于公和今上之义啊!”

  项文曜不忍见到自己上司如此颓废,也是连忙出来相劝。

  “正是因为本堂如今大权在握,而且还是手中还是最为重要的军权。”

  “今上如此忌惮于我,实在也是不足为奇。”

  “应昌,你既然用了唐太宗和名相魏征的典故。”

  “那么你也当知道,李世民曾经说过,想要杀掉魏征这个乡巴佬。”

  “那时可是有一代贤后长孙氏劝说李世民,如今又有谁出面帮着我于谦说话?”

  于谦缓缓推开他儿子的手,然后自己端过桌上的茶杯,想要润润嗓子。

  只不过茶杯在手后,于谦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一口气喝完里面的茶水,现在只剩一个空杯子了。

  于谦看了看茶杯里面残留的茶叶,脸上更是不由得无奈苦笑一声。

  “我儿,给为父磨墨。”

  于勉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

  “敢问父亲,您这可是要上书自辩吗?”

  “以孩儿看来,罗通故意把奏章副本送了过来,就是为了要父亲上书。”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可是父亲若是上书,岂不是正中罗通下怀?”

  于谦这个时候已经恢复了心智,他一脸的神色肃然。

  “如果真是哪个宵小之徒冲着我来的,以我的性子,必然是会不屑一顾的。”

  “然而事关京营数万将士的赏赐,今上在看了奏章过后,必然也会下诏询问。”

  “罗通既然都已经把奏章送到了御前,那么他送副本来兵部,便是代天子问诏。”

  “若是我不上书自辩,污了我的名声事小,让京营有功将士不得封赏,那才是天大的祸事。”

  “我朝好不容经过京师攻防一战而激发的血性,要是这样为之冷却,那于谦我才是万死不足以恕其罪。”

  于勉无话可说,他只能拿了笔墨纸砚过来,坐在于谦身边磨墨。

  于谦略微思索,便手提狼毫,在铺开的宣纸上龙飞凤舞起来。

  “罗通所奏,言京师攻防一战中滥升官军者,有六万六千余,实在有失偏颇。”

  “武清侯石亨缴功造册中,有一万九千八百八十人升一级,阵亡者三千一百一十八人升二级。”

  “至于其他与战将士,只是赏赐以钱财、锦帛,并无官升一级之事。”

  “更何况,无论晋升,还是赏赐者,其总数也并无六万之多。”

  一气呵成的写完后,于谦抬手就将狼毫扔到洗笔盆里。

  里面原本清澈的水面,顿时就有墨色层层渲染开去,将原本的清亮给染黑。

  于谦看了看一旁摇曳的烛火,觉得自己也如同烛火般扑朔迷离。

  “其实本堂早该料到,会有这一天到来的。”

  “我如今手握京营调动之权,又是进位封为少保。无论在文官武将中,威名都是如日中天之时。”

  “今上乃是我于谦扶持登上大位的,他这是担心我学那汉时霍光,再行废立之事。”

  “他是不放心,所以才定要从外面找一个没根基的孤臣,前来京师来制衡于我。”

  项文曜先是点头,然后又是摇头。

  他这样举动,显得他又是同意于谦的话,又是有不同的地方。

  “罗通本是文臣,又是精通军旅兵事,然后还有居庸关血战的大功。”

  “想来今上重用罗通,除了他有着真才实学之外,当然也有制衡于公之意。”

  “然而属下看来你是于公也不必过于介怀,”

  “今上如此作为,只不过是那帝王心术之中,常用的平衡牵制之策罢了。”

  “武清候石亨,在前次京师城下大战中左突右支。若论当时军功,石亨可是公认的天下第一。”

  “饶是石亨如此丰功伟绩,不也是被今上找人回来制衡于他了吗?”

  “老将杨洪,这不也是从宣府南下,回来京师提督京营了吗?”

  其实项文曜还想到了一些事情。

  于谦的这封自辩奏疏,纵然送上去了,只怕最终还是免不了朱祁钰的一通斥责。

  这个罗通自从居庸关大捷以后,不但官职升得快,而且通晓军事之名也是渐为朝野所知。

  如今罗通更是被召回京中,步入中枢重臣之列。只怕朱祁钰对罗通,今后是必然会有大用的。

  然而这些话,项文曜是不会说出来的。

  他在看到自己的上司于谦今日这般神伤,也不想再给他增添忧愁。

  ……

  第二日一早上朝,罗通和于谦的奏章,就双双摆到了朱祁钰的御案之上。

  朱祁钰此刻正拿着于谦的奏章看着,他的身旁是朱祁锐和大太监王诚。

  “这个于谦也真是的,这满朝文武,哪一个没被人弹劾过?”

  “罗通不过是出于防微杜渐的心里,希望辽东军的事情不至于发生在京营身上,所以才会上书提醒。”

  “朕的于卿,若是未免太过于有些小家子气了!”

  翻看完后,朱祁钰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把于谦的自辩书递给了他的三弟。

  朱祁锐小步上前,双手毕恭毕敬的接过奏章,然后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总督军务之官,宜选用文臣刚毅者充任。”

  “微臣既无大才,又素来不知兵事。宜罢了臣少保总督之皇命,另选老成持重大臣,接替臣之事务。”

  “如此,则臣只管兵部事务,也能捐躯尽瘁,以报国恩。”

  于谦这是奏请朱祁钰,免了他总管军务职责,以及取消他少保的荣誉。

  其实朱祁钰在看到这样两封针锋相对的奏疏,他心中是欢愉的。

  因为朱祁钰确实觉得于谦权柄过重,也希望有人可以对他加以牵制。

  毕竟没有哪个皇帝愿意看到,自己手下有一个能臣干吏,而且还是由他一人来掌控全部的京畿大军。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为了配合朱祁钰,朱祁锐虽然相信于谦对大明的忠诚,他也是不得不说出这样违心之言。

  “臣弟以为,罗通所言在理。”

  “毕竟京师攻防一战中,受封将士过多,无论是晋升后的俸禄待遇,还是大战过后的赏赐,都会增加朝廷负担。”

  “而且要是有人冒领军功,还是会让真正有功之臣心生不满。”

  朱祁锐看出他皇兄的制衡心思,所以先是说着他的图谋来说话。

  “只是京师得以存留,也确实是将士用命的结果。”

  “要是朝廷严加细查,只怕会寒了将士们拳拳杀敌报国之心。”

  “所以若是真如同罗通所说的严加追查,也是不太可取。”

  朱祁锐话锋一转,又表达了他不同意大动干戈的心思。

  “事关重大、涉及者众,朝廷必须慎重处置。”

  “臣弟还请皇兄,将于尚书和罗大人的奏章,发往六部九卿、六科十三道群臣同议。”

  “公事,当有公论!”

  朱祁锐其实不想趟这趟浑水,但是他也看出他皇兄有心扶持罗通起来。

  为了保护自己,不被朱祁钰视为骑墙草,又为了不让群臣对自己不满。

  所以朱祁锐才想着由群臣一起商议。

  朱祁钰也是听出来了,这事很重大。

  他只想看到于谦、罗通并立,又不愿意自己背负一个胡乱猜忌、刻薄寡恩的名声。

  “就从了朕弟所言,将奏章誊抄给到六部九卿、六科十三道去。”

  “朕也想看看,群臣是怎么认为的。”

  朱祁钰这其实是打算用奏章去试一试水,看看群臣之中,有没有支持罗通。

  要是有人支持罗通,便可以趁机打压于谦,自己扶持罗通上位。

  ……

  就在当天下午,司礼监就将誊抄的罗通弹劾和于谦自辩的奏章,发往了京师各个重要衙门。

  六部九卿、六科十三道,都是收到了这两份奏章。

  于谦和罗通,都是天子面前炙手可热的亲近心腹之臣,都是能文能武之辈。

  所以他们的奏章下发后,立刻就成了京师茶余饭后的讨论话题。

  ……

  邺王府中,朱祁锐和他的左膀右臂,也在议论于谦和罗通之事。

  “这个于谦,当真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自从京师一战过后,他已经是前后受到两次朝臣的弹劾了。”

  “第一次是刘定之,第二次就是罗通。”

  “刘定之是清流领袖,所以他的弹劾虽然文人雅士中传播得开,却是在民间流传不广。”

  “露于庙堂,而未闻于江湖。”

  发表长篇大论的,是邺王府长史何安居。

  “我是个粗人,我只知道这罗通十分的不仗义。”

  “于尚书对他有恩,然而他却是恩将仇报的反咬于尚书一口。”

  “罗通如此为人,只怕他必定会被京师臣民所不齿!”

  这一次说话的,是邺王府护卫统领孙继仁。

  “我们武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我们只知道,战场上舍命搏杀,靠的就是同袍之情、兄弟之义。”

  “这个罗通,简直就是无情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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