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放心
婉书略带神秘的一笑，走到刚才软榻旁将上午盘问的卷宗拿来捧到顾靖萧的面前，眼眸忽闪忽闪十分期待地看着他，笑着道“你看看，就是这几张纸里的内容，让顾府的长辈们迫不及待地杀到相府来了。”
顾靖萧接过婉书手里的卷宗翻看几页，不由地笑道“难怪顾府的人坐不住了，你这样认真地一盘问，府里人见风使舵，自然也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他忍不住抬头看向婉书，觉得婉书这副做坏事的模样也如此让他心动。
婉书不知道顾靖萧此时此刻的想法，脸色微沉地严肃道“若不盘问得清清楚楚，我哪里知道什么人能用，什么人不能用，若是今日宣布得是一件府里的私密事，岂不是让这帮婆子们全都抖落出去了。”
他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顾靖萧不动声色地摇了摇，默默在心里补上一句，但是婉书初次管家，他身为丈夫必须满足她的成就感。他随手翻了翻最上面的几份，笑意冷然道“府里也算是藏龙卧虎了，居然连前头郑国公府的采办和匠工都有，陛下赏赐的这些罚没为奴的人也大有来头……赵妈妈也被我嫡母送进府了，她倒是忍心，齐妈妈就不必说了，是三婶的心腹，四婶送来的几个人反倒是老实宽厚的。”
看过几份后，顾靖萧目光渐渐变得清澄而凌冽，不得不承认，婉书这样盘问之下各人的过往前身全部都誊写在轻轻几张薄纸之上，简单的履历上能反映每个人生平，出身来历，奖赏责罚，祖籍地址还有家人所居住的地方，寥寥数语，干脆利落，却暗含深意，让人一眼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办法好。”顾靖萧简短道，眼神暗带狠厉。
婉书见他眸色狠厉，一时很是好奇按照顾靖萧的性格脾气，这些人是断断不可能还留在府里的，可是婉书进府的时候他们不仅还在，还天天好吃好喝得养着，但却又不让他们经手任何事，怎么看也不像顾靖萧的手笔，所以婉书不由得问顾靖萧当时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顾靖萧的眸光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光泽，淡淡道“书书，我手里有兵权。”
这批人从立府的时候就送了过来，那时候他朝务繁忙，根本分身乏术管不了府里的那些人，顾府大抵也是看到这一点，所以趁机将这些人全部都送了过来，他原来的意思是将这些人全部原封不动地送回顾府，可是这毕竟是长辈们的心意，若是退回去整个盛京城肯定议论纷纷，又会有人说他忤逆不孝、无视尊长之类的话，吴起和恒朔几番劝阻才打消了顾靖萧的念头。他自然也不能任由着顾府这群人将相府的情况透露出去，所以他亲自调了一队亲兵回来严防死守，不许相府的任何消息传出去。
相府库房大门上押上几把重重大锁，明明里头奇珍异宝天家赏赐全部堆积如山，可谓是富丽堂皇，但是府中除了顾靖萧和吴起先生没有人有库房的钥匙，而吴起先生将小院看得死紧，门口日夜有人看守，若非顾靖萧点头，谁都不可以擅自进顾靖萧的外书房，可谓是比登天还难。
如今顾靖萧娶了正室嫡妻，而且还是一位小文官家的女儿，这无疑是在相府铁壁一般的防守上拉开一个口子，所以顾府那群人疯了一样想要爬进来分一杯羹，可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小文官的女儿竟有如此厉害的手段，将这些想要冲进来的豺狼饿豹全部都打了回去。
婉书听到这已经可以用叹为观止来形容了。
顾靖萧用亲兵管理相府就不说了。
可是她和顾靖萧的婚事……看上去也并非那么简单。
男女成婚乃理之自然，对于婉书和洛府来说是三生有幸可以嫁给高门砥柱的顾靖萧，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与顾靖萧成婚，竟然是变相地成为顾靖萧的弱点，索性如今并没有造成什么纰漏，可是他是丞相，或许以后面对的每个人都不会带着真面目，自己能够抵挡今日，可是日后的每一人都能抵挡吗？
她忽然想起父亲和大哥哥盛桦。
他们两的谨慎与韬晦影响着洛家的每一个人，父亲自不必说了，与生俱来的谨慎和韬晦，大哥哥盛桦则比父亲更加谨慎，行止间更加小心谨慎，他身边有一贴身女史，在他身边服侍了十几年，何其熟稔，但只消笺略有翻动，盛桦便会立刻知道，这大约是成功为官的必修课，精细、谨慎，洛夫终其一生才有这番修炼。
顾靖萧比之自己的大哥哥盛桦恐怕更加谨慎稳妥罢？
他知道同顾府这帮人已经是说道理说不清的，索性不再去说，而是直接调来一队亲兵把控府门不然任何消息传出去，在绝对的实力和武力面前，就算顾府的人想造次也会顾忌这些铁面无情的亲兵面前感到害怕。可是那个时候他想到日后自己要娶婉书，他不舍得让婉书来处理这些事，所以他才会让吴起先生来管这些事。
可是让顾靖萧没有想到的是婉书没有退缩，竟然站出来愿意管理这些事。他早该知道的，他的婉书本来就是这样的女子，这样聪慧懂事的女子。
看着顾靖萧沉着的面容，婉书以为他不是不相信自己可以管理相府，婉书抿了抿唇，直视着顾靖萧目光坚决，努力表现的沉稳老练“你放心，我知道其中利害，回头我先把人手理出来，再安排些差事，定不会让那些人有机可图。”
他是一直相信婉书的，而且他一直知道婉书很有管家能耐，若是真的有万分之一婉书没有处理好，也会有他来处理。
“不过，书书，这办法你是怎么想到的？”顾靖萧看向婉书。
婉书一愣，神色微有些尴尬，声音沉沉道“……我曾经在成州老家听戏，戏里讲的是孝武皇帝的一声，戏里说他即位的时候让吏部交了一份官员考绩的卷宗，用来了解他手下每一位大臣的来历，重用贤能，远离奸佞，百姓都说他是明君，所以我就效仿他……”
顾靖萧眼瞳瞬间微微一缩，忍不住笑道“戏文里的内容，你还当真……”顾靖萧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个问婉书“你觉得为夫是贤能之臣，还是奸佞之臣？”
婉书没有说下去。
因为她怎么看顾靖萧都觉得他有当奸相的气质。
这时芸卿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说是膳厅已经摆好膳了，等着她和顾靖萧过去用膳。膳厅就在扶风院的左侧间，婉书和顾靖萧走了两步路就已经到了，上桌之后婉书特地先给顾靖萧盛了一碗菌菇乳鸽汤，笑嘻嘻地递到顾靖萧的手里“呐，赔你的党参乌鸡。”
顾靖萧一怔，忽然想到先前婉书喝了小厨房进上给他的党参乌鸡汤。
顾靖萧端起轻抿一口，只觉得这一碗菌菇乳鸽汤比他喝过的所有乳鸽汤都要好喝，他看着婉书细致温柔的絮叨模样，看着她一边说一边替自己布菜，膳厅中流淌着淡淡的温暖，顾靖萧举碗至唇，一饮而尽，将碗又递到婉书的手边，开口道“这汤好喝，书书再帮我盛一碗。”
婉书一怔，用一种‘难道你自己没手，还是没有丫鬟在旁边伺候，非要我动手’的目光瞪了一眼顾靖萧，然后还是得任劳任怨地接过碗替顾靖萧再盛一碗汤。
看着婉书又气又不敢说的模样，顾靖萧心里觉得无比开心，随后又觉得自己太过幼稚，总是喜欢捉弄婉书，看着她生气羞涩又不敢说的模样，竟觉得十分安心，真是怪哉……
用完膳沐浴过之后，顾靖萧穿着雪缎中衣颇有些委顿地躺在床上，待到洗漱后的婉书坐在床上，健硕的臂膀一伸就将婉书捞到自己的怀里，吻过她的脸颊，婉书羞涩得不敢直视顾靖萧，低低地呢喃两声，翻过锦衾将自己卷进去，顾靖萧瞧着好笑，倾身解开床铺的帷帐，隔绝了一室的时光。
……
芸卿是一大早来喊婉书起床的，可是婉书累得实在睁不开眼，芸卿没有办法只得又等半个时辰，可是婉书仍然没有起来，一连两次耽搁之后，风岚直接进了婉书的房间，将蜷缩在锦衾里的婉书直接提溜出来，让小淮和芸卿服侍婉书沐浴上妆。待到婉书从净房里出来之后，神智也终于慢慢找了回来，见到风岚一副张嘴就要说话的模样，立马求饶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收拾好之后即可就去。”
昨日大致理清众人的来路，今日就要着手分配差事了。
相府的这些人口，婉书要动的并不多，首先扶风院这些都是由顾靖萧和吴起亲自挑选的，还有就是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人，都是十分可靠的。可是原来顾府只有两个人管理着后园的花卉草木、池塘、还有那一大片山林，这怎么能够，至少也需要十来人管理，还有其他一些偏院的院子，无人居住，所以吴起也没管，但是那到底也是相府的一部分，零零总总加起来好多屋子，肯定也是需要人来定时洒扫。
还有束音阁那边的几个美人身边伺候的人还是当初带进府的那些，若是说出去岂非让人笑话，所以婉书也要适当添加一些伺候的丫鬟，还有许多许多……只不过婉书光想到这儿已经觉得头昏脑胀根本算不清楚了，然而她十分头疼的时候，她已经被风岚和芸卿驾着前往后院分配差事去了。
去后院的路上芸卿忍不住问“大娘子你已经想好怎么对付顾府那群人了吗？”
婉书神色懒懒，轻声问道“芸卿，你觉得如今顾府哪方的人没有得罪过我？”
芸卿一滞，飞快地答道“大娘子您是说，四老夫人送来的袁妈妈？”
婉书微微一笑后就不再言语。
原先吴起先生安排的差事婉书觉得很合理，也不需要有什么大改动。婉书走在最前面，芸卿捧着册跟在婉书的后面，旁边站着赵启媳妇，身后则是一群丫鬟婆子，走过一出府邸的分界，便分派起来，她昨日看了看这些卷宗，也做了一点准备。
以前负责后院花草的就继续负责后院花草，除了冬日，务必要让花卉草绘芬芳满园花团锦簇才好。以前负责针线的就继续负责针线，要将活做得仔仔细细。以前负责洒扫还是负责洒扫，另外婉书又加了一些人手去洒扫那些荒僻院落。
这般逐一分派之后，大家都觉得没什么变化依旧按部就班，但是顾府送来的人已然开始情绪不稳。
说实话，婉书虽然这两日出事气势骇人，但是气势归气势，可是管家能力归管家能力，人家厉害的主母天还没亮就开始理事，发放对牌、核对账目、交付银钱，检查各处，包括婉书的母亲每日也是忙在这些事上。
可是婉书今日分配事务来看，虽然仍然按照那吴起的方法，但是人手变动也不算小，而且分配得头头是道，合乎情理，并没有因为亲疏关系而有所偏颇，与她陪嫁来的人并没有因为她是当家主母的关系而分到什么好差事。
不过也正是如此，众人反而说不出什么话来，一干婆子媳妇本就觉得这新夫人深不可测，如今看她做事有章法，更加心生敬畏，各自领了差事，拍胸脯保证一番之后，恭敬地退了下去。
现下也只有顾府那群人还没有安排差事，婉书眸光扫过当头的赵妈妈和齐妈妈，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轻声道“赵妈妈和齐妈妈到底是顾府的老人，也算是我的长辈，当然要给您二位安排十分妥当的差事，且容我再想两天吧。”说完后，婉书看向袁妈妈，温和道“袁妈妈，我听四婶婶说你原先在顾府就是管的采办之事，既如此，我府里这件事还是继续交给你来管。”
袁妈妈神色大喜，二话不说直直跪在地上，冲婉书磕头，高声道“多谢大娘子相信老奴，老奴一定不会让大娘子您失望的。”
婉书连忙上前扶起袁妈妈，温和道“好好好，您快起来，我可担不起您这个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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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靖萧接过婉书手里的卷宗翻看几页，不由地笑道“难怪顾府的人坐不住了，你这样认真地一盘问，府里人见风使舵，自然也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他忍不住抬头看向婉书，觉得婉书这副做坏事的模样也如此让他心动。
婉书不知道顾靖萧此时此刻的想法，脸色微沉地严肃道“若不盘问得清清楚楚，我哪里知道什么人能用，什么人不能用，若是今日宣布得是一件府里的私密事，岂不是让这帮婆子们全都抖落出去了。”
他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顾靖萧不动声色地摇了摇，默默在心里补上一句，但是婉书初次管家，他身为丈夫必须满足她的成就感。他随手翻了翻最上面的几份，笑意冷然道“府里也算是藏龙卧虎了，居然连前头郑国公府的采办和匠工都有，陛下赏赐的这些罚没为奴的人也大有来头……赵妈妈也被我嫡母送进府了，她倒是忍心，齐妈妈就不必说了，是三婶的心腹，四婶送来的几个人反倒是老实宽厚的。”
看过几份后，顾靖萧目光渐渐变得清澄而凌冽，不得不承认，婉书这样盘问之下各人的过往前身全部都誊写在轻轻几张薄纸之上，简单的履历上能反映每个人生平，出身来历，奖赏责罚，祖籍地址还有家人所居住的地方，寥寥数语，干脆利落，却暗含深意，让人一眼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办法好。”顾靖萧简短道，眼神暗带狠厉。
婉书见他眸色狠厉，一时很是好奇按照顾靖萧的性格脾气，这些人是断断不可能还留在府里的，可是婉书进府的时候他们不仅还在，还天天好吃好喝得养着，但却又不让他们经手任何事，怎么看也不像顾靖萧的手笔，所以婉书不由得问顾靖萧当时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顾靖萧的眸光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光泽，淡淡道“书书，我手里有兵权。”
这批人从立府的时候就送了过来，那时候他朝务繁忙，根本分身乏术管不了府里的那些人，顾府大抵也是看到这一点，所以趁机将这些人全部都送了过来，他原来的意思是将这些人全部原封不动地送回顾府，可是这毕竟是长辈们的心意，若是退回去整个盛京城肯定议论纷纷，又会有人说他忤逆不孝、无视尊长之类的话，吴起和恒朔几番劝阻才打消了顾靖萧的念头。他自然也不能任由着顾府这群人将相府的情况透露出去，所以他亲自调了一队亲兵回来严防死守，不许相府的任何消息传出去。
相府库房大门上押上几把重重大锁，明明里头奇珍异宝天家赏赐全部堆积如山，可谓是富丽堂皇，但是府中除了顾靖萧和吴起先生没有人有库房的钥匙，而吴起先生将小院看得死紧，门口日夜有人看守，若非顾靖萧点头，谁都不可以擅自进顾靖萧的外书房，可谓是比登天还难。
如今顾靖萧娶了正室嫡妻，而且还是一位小文官家的女儿，这无疑是在相府铁壁一般的防守上拉开一个口子，所以顾府那群人疯了一样想要爬进来分一杯羹，可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小文官的女儿竟有如此厉害的手段，将这些想要冲进来的豺狼饿豹全部都打了回去。
婉书听到这已经可以用叹为观止来形容了。
顾靖萧用亲兵管理相府就不说了。
可是她和顾靖萧的婚事……看上去也并非那么简单。
男女成婚乃理之自然，对于婉书和洛府来说是三生有幸可以嫁给高门砥柱的顾靖萧，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与顾靖萧成婚，竟然是变相地成为顾靖萧的弱点，索性如今并没有造成什么纰漏，可是他是丞相，或许以后面对的每个人都不会带着真面目，自己能够抵挡今日，可是日后的每一人都能抵挡吗？
她忽然想起父亲和大哥哥盛桦。
他们两的谨慎与韬晦影响着洛家的每一个人，父亲自不必说了，与生俱来的谨慎和韬晦，大哥哥盛桦则比父亲更加谨慎，行止间更加小心谨慎，他身边有一贴身女史，在他身边服侍了十几年，何其熟稔，但只消笺略有翻动，盛桦便会立刻知道，这大约是成功为官的必修课，精细、谨慎，洛夫终其一生才有这番修炼。
顾靖萧比之自己的大哥哥盛桦恐怕更加谨慎稳妥罢？
他知道同顾府这帮人已经是说道理说不清的，索性不再去说，而是直接调来一队亲兵把控府门不然任何消息传出去，在绝对的实力和武力面前，就算顾府的人想造次也会顾忌这些铁面无情的亲兵面前感到害怕。可是那个时候他想到日后自己要娶婉书，他不舍得让婉书来处理这些事，所以他才会让吴起先生来管这些事。
可是让顾靖萧没有想到的是婉书没有退缩，竟然站出来愿意管理这些事。他早该知道的，他的婉书本来就是这样的女子，这样聪慧懂事的女子。
看着顾靖萧沉着的面容，婉书以为他不是不相信自己可以管理相府，婉书抿了抿唇，直视着顾靖萧目光坚决，努力表现的沉稳老练“你放心，我知道其中利害，回头我先把人手理出来，再安排些差事，定不会让那些人有机可图。”
他是一直相信婉书的，而且他一直知道婉书很有管家能耐，若是真的有万分之一婉书没有处理好，也会有他来处理。
“不过，书书，这办法你是怎么想到的？”顾靖萧看向婉书。
婉书一愣，神色微有些尴尬，声音沉沉道“……我曾经在成州老家听戏，戏里讲的是孝武皇帝的一声，戏里说他即位的时候让吏部交了一份官员考绩的卷宗，用来了解他手下每一位大臣的来历，重用贤能，远离奸佞，百姓都说他是明君，所以我就效仿他……”
顾靖萧眼瞳瞬间微微一缩，忍不住笑道“戏文里的内容，你还当真……”顾靖萧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个问婉书“你觉得为夫是贤能之臣，还是奸佞之臣？”
婉书没有说下去。
因为她怎么看顾靖萧都觉得他有当奸相的气质。
这时芸卿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说是膳厅已经摆好膳了，等着她和顾靖萧过去用膳。膳厅就在扶风院的左侧间，婉书和顾靖萧走了两步路就已经到了，上桌之后婉书特地先给顾靖萧盛了一碗菌菇乳鸽汤，笑嘻嘻地递到顾靖萧的手里“呐，赔你的党参乌鸡。”
顾靖萧一怔，忽然想到先前婉书喝了小厨房进上给他的党参乌鸡汤。
顾靖萧端起轻抿一口，只觉得这一碗菌菇乳鸽汤比他喝过的所有乳鸽汤都要好喝，他看着婉书细致温柔的絮叨模样，看着她一边说一边替自己布菜，膳厅中流淌着淡淡的温暖，顾靖萧举碗至唇，一饮而尽，将碗又递到婉书的手边，开口道“这汤好喝，书书再帮我盛一碗。”
婉书一怔，用一种‘难道你自己没手，还是没有丫鬟在旁边伺候，非要我动手’的目光瞪了一眼顾靖萧，然后还是得任劳任怨地接过碗替顾靖萧再盛一碗汤。
看着婉书又气又不敢说的模样，顾靖萧心里觉得无比开心，随后又觉得自己太过幼稚，总是喜欢捉弄婉书，看着她生气羞涩又不敢说的模样，竟觉得十分安心，真是怪哉……
用完膳沐浴过之后，顾靖萧穿着雪缎中衣颇有些委顿地躺在床上，待到洗漱后的婉书坐在床上，健硕的臂膀一伸就将婉书捞到自己的怀里，吻过她的脸颊，婉书羞涩得不敢直视顾靖萧，低低地呢喃两声，翻过锦衾将自己卷进去，顾靖萧瞧着好笑，倾身解开床铺的帷帐，隔绝了一室的时光。
……
芸卿是一大早来喊婉书起床的，可是婉书累得实在睁不开眼，芸卿没有办法只得又等半个时辰，可是婉书仍然没有起来，一连两次耽搁之后，风岚直接进了婉书的房间，将蜷缩在锦衾里的婉书直接提溜出来，让小淮和芸卿服侍婉书沐浴上妆。待到婉书从净房里出来之后，神智也终于慢慢找了回来，见到风岚一副张嘴就要说话的模样，立马求饶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收拾好之后即可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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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的这些人口，婉书要动的并不多，首先扶风院这些都是由顾靖萧和吴起亲自挑选的，还有就是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人，都是十分可靠的。可是原来顾府只有两个人管理着后园的花卉草木、池塘、还有那一大片山林，这怎么能够，至少也需要十来人管理，还有其他一些偏院的院子，无人居住，所以吴起也没管，但是那到底也是相府的一部分，零零总总加起来好多屋子，肯定也是需要人来定时洒扫。
还有束音阁那边的几个美人身边伺候的人还是当初带进府的那些，若是说出去岂非让人笑话，所以婉书也要适当添加一些伺候的丫鬟，还有许多许多……只不过婉书光想到这儿已经觉得头昏脑胀根本算不清楚了，然而她十分头疼的时候，她已经被风岚和芸卿驾着前往后院分配差事去了。
去后院的路上芸卿忍不住问“大娘子你已经想好怎么对付顾府那群人了吗？”
婉书神色懒懒，轻声问道“芸卿，你觉得如今顾府哪方的人没有得罪过我？”
芸卿一滞，飞快地答道“大娘子您是说，四老夫人送来的袁妈妈？”
婉书微微一笑后就不再言语。
原先吴起先生安排的差事婉书觉得很合理，也不需要有什么大改动。婉书走在最前面，芸卿捧着册跟在婉书的后面，旁边站着赵启媳妇，身后则是一群丫鬟婆子，走过一出府邸的分界，便分派起来，她昨日看了看这些卷宗，也做了一点准备。
以前负责后院花草的就继续负责后院花草，除了冬日，务必要让花卉草绘芬芳满园花团锦簇才好。以前负责针线的就继续负责针线，要将活做得仔仔细细。以前负责洒扫还是负责洒扫，另外婉书又加了一些人手去洒扫那些荒僻院落。
这般逐一分派之后，大家都觉得没什么变化依旧按部就班，但是顾府送来的人已然开始情绪不稳。
说实话，婉书虽然这两日出事气势骇人，但是气势归气势，可是管家能力归管家能力，人家厉害的主母天还没亮就开始理事，发放对牌、核对账目、交付银钱，检查各处，包括婉书的母亲每日也是忙在这些事上。
可是婉书今日分配事务来看，虽然仍然按照那吴起的方法，但是人手变动也不算小，而且分配得头头是道，合乎情理，并没有因为亲疏关系而有所偏颇，与她陪嫁来的人并没有因为她是当家主母的关系而分到什么好差事。
不过也正是如此，众人反而说不出什么话来，一干婆子媳妇本就觉得这新夫人深不可测，如今看她做事有章法，更加心生敬畏，各自领了差事，拍胸脯保证一番之后，恭敬地退了下去。
现下也只有顾府那群人还没有安排差事，婉书眸光扫过当头的赵妈妈和齐妈妈，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轻声道“赵妈妈和齐妈妈到底是顾府的老人，也算是我的长辈，当然要给您二位安排十分妥当的差事，且容我再想两天吧。”说完后，婉书看向袁妈妈，温和道“袁妈妈，我听四婶婶说你原先在顾府就是管的采办之事，既如此，我府里这件事还是继续交给你来管。”
袁妈妈神色大喜，二话不说直直跪在地上，冲婉书磕头，高声道“多谢大娘子相信老奴，老奴一定不会让大娘子您失望的。”
婉书连忙上前扶起袁妈妈，温和道“好好好，您快起来，我可担不起您这个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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