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你欠我的
杭城
果然，方中石重新坐了下来后便低下头没有再做声，众人也跟着保持沉默。时间在无声的空间里一分一秒的流逝。这样过了许久，方中石从口袋里摸索出一盒香烟和一个打火机。
他从扁扁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含在嘴里，他点燃了打火机才想起什么似的，不由抬起头，用征求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人。
木若默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正要开口阻止；却瞧见了大哥木若南允许的眼神。他垂下眼帘，将到了嘴边的话语都咽了回去。
方中石起身来到窗前。他点着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后便将烟拿在手里伸到了窗外。烟雾缭绕之间，他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某一天：
贵阳，二十年前。
高山小儿子的满月酒一摆就摆了三天。到了第三天的中午，一些路途遥远的宾客才陆续离席，踏上回家的路程；而一些附近的乡邻好友们仍不舍离去，便三五成群的围桌而坐，沉浸在举杯畅饮的欢乐中。
“别喝了，小方。赶快出发了你。”高山来到方中石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你拖到晚上的话雾大，山路又湿又滑，太危险了。”
“高队，知道啰，我这就动身。”方中石回头看了高山一下，嘴里说着，却凑过脸去，让身边的人把他嘴里的烟点着了后才有些不太情愿地站起来。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将手中的酒杯举起来，告辞道，“不好意思了，我要去完成高队交给我的任务了。你们慢慢吃着啊。”
“要得嘛，早去早回。”
“你注意安全嘛。”
“我们等你回来再喝。”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也纷纷举起手里的酒杯和他碰了碰，然后相继地将酒一干而尽。
方中石抓过桌上的一串车钥匙，同时扭头看了一眼邻桌中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对方和他的视线接触了一下就害羞地低下了头。
方中石不禁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向“安顺物流公司”的车库。那女子是高队老婆的一个远房亲戚，姓郑名娇。
昨天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高队的老婆突然笑着说了一句“你们好般配哦”。而也就是因为这句话，他也多看了她一眼，感觉还挺顺眼的。
他这些年谈了几次恋爱，但都因为家里的条件不好，拿不出女方要的彩礼，结婚的这个事情也就一拖就拖了这么些年。
作为一个快四十岁的光棍汉，他可不想错过像郑娇这样对他好像有点意思的的未婚女子。所以，他觉得今天的出车任务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只是，老板吩咐下来的工作，他也不可能拒绝。还好，从贵阳到安顺的路途不远；而且空车去比较轻松，接了货就回来，时间不会耽误太多。
方中石一边握着方向盘，脑子里一边想着应该怎么做才能得到郑娇的欢心。他在“安顺”公司跑短途物流挣的钱也不算少，只是他花钱不太节制，平时喜欢和朋友吃吃喝喝的，一来二往的再加上烟酒的花销，他手里剩余的钱就不多了。
这两三年在家里父母的强烈要求下，他倒也攒了些钱将家里的旧房子翻修了一番，同时添置了一些家用电器。这样算来，除了彩礼，他结婚的物件也不差多少了。
昨天他听高队的老婆说郑娇年轻时好高骛远，挑三拣四的；谈了几回恋爱却是无疾而终；以致现在年近三十了还是孤单一人。
像她这样不是特别漂亮的，学历也不高的大龄剩女，想要结婚的心情是不是比他还要急切呢？方中石胡乱地想着，货车竟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郊区。他伸手在胸口的口袋里摸索着烟盒，忽然看到路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减慢了车速，同时按了两声喇叭。
路边站着的男子听到声音后自觉地往后面退了两步。方中石看清了对方的脸后，便将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又按了两声喇叭。
“东子哥！”他将脑袋探出窗外，笑着朝方紫东打着招呼。
方紫东意外地看着他，脸上带着笑容，同时说道：“哎，是小方啊。”
“东子哥你要去哪里哦？”
“我着急着要回安顺，就想看看能不能等着顺风车。”
“真是巧了。我去安顺接货。”方中石说着，朝他摆了摆头，“快上来吧。”
“是吗？那真的是太好了。”方紫东一扫脸上的焦虑，拉开车门就爬上了副驾驶室里。他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问道，“酒席这么早就散了吗？”
“还早着呢。没喝个东倒西歪的，都不得散席的哦。”方中石笑着回答。他点上了一支烟后将烟盒递给方紫东。
方中石从第一次和方紫东在高山的办公室里相识到现在已是过去了十年。而这十年间他只在自贡见过方紫东一次。两人当时寒暄了几句后，方紫东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我不抽。”方紫东笑着摆了摆手。
方中石看了他一下，然后将烟盒丢到手边，笑着打趣道：“有了婆娘的男人都被管得不抽烟了咩？”
“呵呵，是我自己不好这一口。”
“对了，东子哥，嫂子和小子柔呢？你们不是在高队家里的吗？”
“到了贵州了嘛，我就想带她们娘俩去想看一下黄果树瀑布。所以呢，我们今天早早就出发了。到了安顺才发现凤儿的药少带了，我就回来拿噻。”方紫东说着，将手上的一个小布袋放到座椅上。
“嫂子是哪里不舒服嘛？我那天看到她的脸色很惨白，嘴唇也没得啥子血色。”方中石好奇地问着，脑子里想起前天第一次看到戚凤的情形。
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瘦弱，一身宽松的棉麻材质的长衣长裙更显得她弱不禁风。但她的肤色白净细腻，一双炯炯有神的杏眼令人过目不忘。她的脖子间随意地垂落着一个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麻花辫子，彰显着一份江南女子独有的柔美气质。
方中石想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绘她那种在人群中独特而醒目的形象，宛如遗世独立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而那天的她就安静地坐在方紫东的身边，安静地吃着他给她夹好的菜肴。两人偶尔相视一笑，美好得如同神仙眷侣······
“凤儿的心脏不好，要每天吃药。”方紫东轻声地说着，一想到在车站里等着自己的老婆和女儿，眼里顿时充满了焦虑。
“有没有去大城市里看过了呢？大城市里头的医术好点哦。”
方紫东听着他的问话，稍稍停顿了一下才回道：“过了年，我想带她去杭城看看。”
两人一搭接着一搭的闲聊中，他们的车子驶入了一段崎岖的山路。
“是该早点去哦。”方中石的嘴里应着，脑子忽然想到郑娇。他既希望接了货回去后还能见到她，又担心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追求到她。
他想着，只觉得心头一股烦躁，不禁伸手去摸他的烟盒。摸了几下也没摸到，他就干脆低头去找。就在他低下头视线离开车的前方的那一刻，耳边突然传来方紫东一声尖叫：
“前方有车！！！”
方中石连忙抬起头来，看到前方转弯处突然驶过来的一辆货车。他来不及多想，连手中的烟盒还来不及扔掉就一把握住了方向盘，下意识地往右边一扭。
他的货车与对面冲过来的货车擦肩而过，但随着重力和惯性，一下就撞毁了路边的护栏，半个车头探出路沿，悬空在半空。
方中石受到重力冲撞，脑袋狠狠地撞了一下，马上就昏迷了。等他醒过来时，才发现副驾驶室的车门被撞得快要脱离了车体。他看见车窗上有一双紧紧抓着车窗的手，他再仔细一看，方紫东和变形的车门一起悬挂在空中。他头上的血不断地往下流着，很快，他的脸就被染红了。
方中石见此情景，被吓得灵魂都出了窍。顿时是脸色煞白，呆若木鸡。
“东子哥~！”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急忙连声喊着，想要伸手去拉他。
“莫要······动······”迷糊之中的方紫东被方中石的喊声唤醒，他虚弱地说了一句，鲜红的血从他的嘴角里流出来。
方中石听着，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他四下看了一下，才发现只要他往前再挪动一点就会破坏货车悬挂的平衡。可是，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方紫东而不救啊。看着他随时都有掉下悬崖的危险，方中石的心里慌乱如麻，却无计可施，只能是不停地说道：“东子哥，你抓紧了，你抓紧了······”
方紫东将嘴里的血吐了两小口，看着他，眼里充满了诚恳的请求：“照顾好凤儿，······和子柔，照顾好······”
“你别这样说东子哥，她们是你的老婆孩子······”方中石一边说着一边摇头。他的心中着急万分，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
“······，这是你欠我的，”方紫东缓了缓气，然后用眼神定定地看着方中石，口中已是吐字不清，“······带她们回······杭······城，找木······木······”
此时，方紫东的嘴里又迸出了一些鲜血将他的话淹没了。他张了张嘴不仅什么话都说不了还被口中的血液呛了几下。他只能死死地瞪着方中石，似乎在等他的承诺。
方中石被他的模样吓坏了，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好，我照顾她们，东子哥，我照顾她们。”
方紫东听罢，眼里顷刻注满了泪水，很快就被满满的遗憾占据。随后，他的双手缓缓地从车窗外消失，他的身体瞬间坠向了万丈的悬崖。
“东子哥！”
方中石此时心中是又慌又乱，六神无主。他朝着车窗大声地喊着。车身因为他的动作而晃动起来，他惊恐万分，连忙坐回了座椅里，失声痛哭起来。
他记不清楚自己一个人在车里哭了多久。他只记得后来车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车里有人吗？”
“有~！”他哽咽地应了一句。
“有几个人？受伤了吗？”
方中石抹了抹眼泪，将旁边的那个小布袋拿过来放入口袋里。然后，他朝车窗外伸出一只胳膊，竖起了一只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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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方中石重新坐了下来后便低下头没有再做声，众人也跟着保持沉默。时间在无声的空间里一分一秒的流逝。这样过了许久，方中石从口袋里摸索出一盒香烟和一个打火机。
他从扁扁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含在嘴里，他点燃了打火机才想起什么似的，不由抬起头，用征求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人。
木若默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正要开口阻止；却瞧见了大哥木若南允许的眼神。他垂下眼帘，将到了嘴边的话语都咽了回去。
方中石起身来到窗前。他点着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后便将烟拿在手里伸到了窗外。烟雾缭绕之间，他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某一天：
贵阳，二十年前。
高山小儿子的满月酒一摆就摆了三天。到了第三天的中午，一些路途遥远的宾客才陆续离席，踏上回家的路程；而一些附近的乡邻好友们仍不舍离去，便三五成群的围桌而坐，沉浸在举杯畅饮的欢乐中。
“别喝了，小方。赶快出发了你。”高山来到方中石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你拖到晚上的话雾大，山路又湿又滑，太危险了。”
“高队，知道啰，我这就动身。”方中石回头看了高山一下，嘴里说着，却凑过脸去，让身边的人把他嘴里的烟点着了后才有些不太情愿地站起来。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将手中的酒杯举起来，告辞道，“不好意思了，我要去完成高队交给我的任务了。你们慢慢吃着啊。”
“要得嘛，早去早回。”
“你注意安全嘛。”
“我们等你回来再喝。”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也纷纷举起手里的酒杯和他碰了碰，然后相继地将酒一干而尽。
方中石抓过桌上的一串车钥匙，同时扭头看了一眼邻桌中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对方和他的视线接触了一下就害羞地低下了头。
方中石不禁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向“安顺物流公司”的车库。那女子是高队老婆的一个远房亲戚，姓郑名娇。
昨天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高队的老婆突然笑着说了一句“你们好般配哦”。而也就是因为这句话，他也多看了她一眼，感觉还挺顺眼的。
他这些年谈了几次恋爱，但都因为家里的条件不好，拿不出女方要的彩礼，结婚的这个事情也就一拖就拖了这么些年。
作为一个快四十岁的光棍汉，他可不想错过像郑娇这样对他好像有点意思的的未婚女子。所以，他觉得今天的出车任务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只是，老板吩咐下来的工作，他也不可能拒绝。还好，从贵阳到安顺的路途不远；而且空车去比较轻松，接了货就回来，时间不会耽误太多。
方中石一边握着方向盘，脑子里一边想着应该怎么做才能得到郑娇的欢心。他在“安顺”公司跑短途物流挣的钱也不算少，只是他花钱不太节制，平时喜欢和朋友吃吃喝喝的，一来二往的再加上烟酒的花销，他手里剩余的钱就不多了。
这两三年在家里父母的强烈要求下，他倒也攒了些钱将家里的旧房子翻修了一番，同时添置了一些家用电器。这样算来，除了彩礼，他结婚的物件也不差多少了。
昨天他听高队的老婆说郑娇年轻时好高骛远，挑三拣四的；谈了几回恋爱却是无疾而终；以致现在年近三十了还是孤单一人。
像她这样不是特别漂亮的，学历也不高的大龄剩女，想要结婚的心情是不是比他还要急切呢？方中石胡乱地想着，货车竟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郊区。他伸手在胸口的口袋里摸索着烟盒，忽然看到路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减慢了车速，同时按了两声喇叭。
路边站着的男子听到声音后自觉地往后面退了两步。方中石看清了对方的脸后，便将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又按了两声喇叭。
“东子哥！”他将脑袋探出窗外，笑着朝方紫东打着招呼。
方紫东意外地看着他，脸上带着笑容，同时说道：“哎，是小方啊。”
“东子哥你要去哪里哦？”
“我着急着要回安顺，就想看看能不能等着顺风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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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那真的是太好了。”方紫东一扫脸上的焦虑，拉开车门就爬上了副驾驶室里。他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问道，“酒席这么早就散了吗？”
“还早着呢。没喝个东倒西歪的，都不得散席的哦。”方中石笑着回答。他点上了一支烟后将烟盒递给方紫东。
方中石从第一次和方紫东在高山的办公室里相识到现在已是过去了十年。而这十年间他只在自贡见过方紫东一次。两人当时寒暄了几句后，方紫东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我不抽。”方紫东笑着摆了摆手。
方中石看了他一下，然后将烟盒丢到手边，笑着打趣道：“有了婆娘的男人都被管得不抽烟了咩？”
“呵呵，是我自己不好这一口。”
“对了，东子哥，嫂子和小子柔呢？你们不是在高队家里的吗？”
“到了贵州了嘛，我就想带她们娘俩去想看一下黄果树瀑布。所以呢，我们今天早早就出发了。到了安顺才发现凤儿的药少带了，我就回来拿噻。”方紫东说着，将手上的一个小布袋放到座椅上。
“嫂子是哪里不舒服嘛？我那天看到她的脸色很惨白，嘴唇也没得啥子血色。”方中石好奇地问着，脑子里想起前天第一次看到戚凤的情形。
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瘦弱，一身宽松的棉麻材质的长衣长裙更显得她弱不禁风。但她的肤色白净细腻，一双炯炯有神的杏眼令人过目不忘。她的脖子间随意地垂落着一个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麻花辫子，彰显着一份江南女子独有的柔美气质。
方中石想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绘她那种在人群中独特而醒目的形象，宛如遗世独立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而那天的她就安静地坐在方紫东的身边，安静地吃着他给她夹好的菜肴。两人偶尔相视一笑，美好得如同神仙眷侣······
“凤儿的心脏不好，要每天吃药。”方紫东轻声地说着，一想到在车站里等着自己的老婆和女儿，眼里顿时充满了焦虑。
“有没有去大城市里看过了呢？大城市里头的医术好点哦。”
方紫东听着他的问话，稍稍停顿了一下才回道：“过了年，我想带她去杭城看看。”
两人一搭接着一搭的闲聊中，他们的车子驶入了一段崎岖的山路。
“是该早点去哦。”方中石的嘴里应着，脑子忽然想到郑娇。他既希望接了货回去后还能见到她，又担心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追求到她。
他想着，只觉得心头一股烦躁，不禁伸手去摸他的烟盒。摸了几下也没摸到，他就干脆低头去找。就在他低下头视线离开车的前方的那一刻，耳边突然传来方紫东一声尖叫：
“前方有车！！！”
方中石连忙抬起头来，看到前方转弯处突然驶过来的一辆货车。他来不及多想，连手中的烟盒还来不及扔掉就一把握住了方向盘，下意识地往右边一扭。
他的货车与对面冲过来的货车擦肩而过，但随着重力和惯性，一下就撞毁了路边的护栏，半个车头探出路沿，悬空在半空。
方中石受到重力冲撞，脑袋狠狠地撞了一下，马上就昏迷了。等他醒过来时，才发现副驾驶室的车门被撞得快要脱离了车体。他看见车窗上有一双紧紧抓着车窗的手，他再仔细一看，方紫东和变形的车门一起悬挂在空中。他头上的血不断地往下流着，很快，他的脸就被染红了。
方中石见此情景，被吓得灵魂都出了窍。顿时是脸色煞白，呆若木鸡。
“东子哥~！”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急忙连声喊着，想要伸手去拉他。
“莫要······动······”迷糊之中的方紫东被方中石的喊声唤醒，他虚弱地说了一句，鲜红的血从他的嘴角里流出来。
方中石听着，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他四下看了一下，才发现只要他往前再挪动一点就会破坏货车悬挂的平衡。可是，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方紫东而不救啊。看着他随时都有掉下悬崖的危险，方中石的心里慌乱如麻，却无计可施，只能是不停地说道：“东子哥，你抓紧了，你抓紧了······”
方紫东将嘴里的血吐了两小口，看着他，眼里充满了诚恳的请求：“照顾好凤儿，······和子柔，照顾好······”
“你别这样说东子哥，她们是你的老婆孩子······”方中石一边说着一边摇头。他的心中着急万分，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
“······，这是你欠我的，”方紫东缓了缓气，然后用眼神定定地看着方中石，口中已是吐字不清，“······带她们回······杭······城，找木······木······”
此时，方紫东的嘴里又迸出了一些鲜血将他的话淹没了。他张了张嘴不仅什么话都说不了还被口中的血液呛了几下。他只能死死地瞪着方中石，似乎在等他的承诺。
方中石被他的模样吓坏了，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好，我照顾她们，东子哥，我照顾她们。”
方紫东听罢，眼里顷刻注满了泪水，很快就被满满的遗憾占据。随后，他的双手缓缓地从车窗外消失，他的身体瞬间坠向了万丈的悬崖。
“东子哥！”
方中石此时心中是又慌又乱，六神无主。他朝着车窗大声地喊着。车身因为他的动作而晃动起来，他惊恐万分，连忙坐回了座椅里，失声痛哭起来。
他记不清楚自己一个人在车里哭了多久。他只记得后来车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车里有人吗？”
“有~！”他哽咽地应了一句。
“有几个人？受伤了吗？”
方中石抹了抹眼泪，将旁边的那个小布袋拿过来放入口袋里。然后，他朝车窗外伸出一只胳膊，竖起了一只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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