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雪中生情_Unreachable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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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雪中生情

  杭城

  天色刚刚暗下来,一场鹅毛大雪就纷纷扬扬下起来了。

  白牧月的车子刚刚拐弯进入云栖玫瑰园的外墙入口处,白凤栖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挂断了电话,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对前面的司机说了一句“掉头。”

  司机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掉头是往哪一个方向。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加上下雪路滑。他们好不容易才从拥堵的车流里解脱回到家门口,且天黑了气温低,他也是饥肠辘辘的。如果再出去一趟,回来估计要到晚上八九点去了吧?

  白牧月其实也不知道应该掉头去哪里。听父亲说监控器里看到白染是沿着小道走的,她走时连手机都没带。这时天色渐黑又下雪,她对附近的路线不熟悉。她久不归家,应该是迷路了吧?

  他让司机沿着前方的道路慢慢开着,看着车窗外纷飞的雪花,和白茫茫的两旁的景物,他的心里不禁涌上一股不耐烦:她还真是一个麻烦精,上次回来就和父亲闹别扭还跳了荷塘;他至今还不知道原因。她今天才刚刚到家就又和父亲闹上了,还离家出走了?如果不是白玉川在电话里吵着要去帮忙找人,他也不会满口答应一定会找到她的。

  更重要的是白星灿中午从公司出去到现在还没回家;他也没有其他理由拒绝父亲的这个要求。

  他们的轿车重新驶入了川流不息的车流大军中,走走停停的慢得像蜗牛,好不让人抓狂。白牧月望着人烟稀少的一个人行道,心里忽然就有了一个想法。他让司机朝云栖竹径景区的方向开。他在中途下了车,健步如飞地走在那条通往云栖竹径的小道上。他经常爬山运动,其实也经常在竹林中徒步。因为离家近,往返方便;也因为景区的游人相对少一些,尤其是清晨或傍晚时分。所以,他熟悉这一带的地形和路线。

  等他走到景区的入口处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昏黄的光亮从石阶两边的地灯中稀稀疏疏地透出。竹林披挂着薄薄的一层雪,地面和蜿蜒的石阶都被白雪覆盖了。

  白牧月踏雪而入,举目张望,四处寻找。巡视过了两个休息点,他仍是一无所获,眼前的路面是白雪皑皑,光洁如初。

  “白染!”白牧月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却听不到任何的回答。只有静悄悄的竹林,和偶尔从枝叶上跌落的雪。

  他往竹林的深处快步走去,边走边继续喊白染的名字。直到他走了好几分钟并感到浑身发热而鼻尖冒汗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入耳边: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他循声而去,很快就发现了前方的雪面上有一排深浅不一的脚印,而这排脚印一直延伸到一个视线开阔的木栅栏的眺望台上。

  穿着黑色羽绒服和黑色牛仔裤的白染抱着双腿坐在地上,她将脑袋靠在膝盖上,直愣愣地瞧着朝着自己不停走过来的白牧月。

  白牧月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长款毛呢大衣,脖子上系着一条深蓝色的羊绒围巾。他黑色的头发带着点点的雪花,外套两边的肩膀也铺了一层雪。他停下脚步,站在白染的跟前,看着雪地里着的这个浑身被白雪遮掩,手脚不停地颤抖的女孩,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看着她那两片紫色的嘴唇,和红通通的鼻尖,想到自己刚才的担忧和着急,他不禁想要开口训斥她两句。这时,一直发愣地仰视着他的白染迎着他的目光,轻轻地笑了。

  看着她清澈透亮的眼睛,白牧月感到自己眼里看到的彷佛是雪中一朵突然绽放的山茶花,洁白的花瓣中透着嫩粉的色泽。她眼中的喜悦和释然,好像是从花蕊中轻轻飘散而出的带着甜味的芬芳,沁人心肺。白牧月是猝不及防地,心底就升起一种莫名悸动,一时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的白牧月对于白染来说,如同从天而降的救兵。这场大雪很快就将竹林和小道覆盖了,整个竹园宛如一个现实版的黑白水墨画。她是第一次在这样的环境里遇到下雪,眼前的美景让她忘记了和白凤栖的争执,也忘记了去想谁是那个和白星灿牵手的男子。欣喜若狂的她只顾着沿着竹径,和雪花一起舞动,直至天色暗下,她才发现自己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景区这时已是空无一人,又冷又饿的她没有力气走动了,只有找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等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就在她的意识开始有点涣散的时候,她听到了呼喊自己名字的一个声音在竹林中荡漾飘浮,一声声的将她从迷糊中唤醒。

  白染辨认出了白牧月的声音,他的声音给她带来了一种力量,从她的心底里涌上来,再从四面八方的弥漫了她的全身。她集中心神,使出浑身的力量回应着他。然后,她就看见了从风雪中疾步朝她走来的他,像是幻觉又如在梦境。

  当她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白牧月的眉眼,还有他那紧紧抿着的双唇。她终于确信她眼前的景象是真实的,所以,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惊喜,第一次心无旁骛地笑了。

  白牧月弯下腰来将白染慢慢地扶起来,然后伸手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早被冻得手脚僵硬的她站立不稳,左右摇晃着眼看就要摔倒了。白牧月眼疾手快,连忙搂住了她,然后轻声道:“把手放到我的口袋里。”

  白染此时的脑子是迷迷糊糊的,她听了他的话,抬脸看着他,还是一副直愣愣的表情。

  白牧月见状,只好将她的冰冷红紫的双手握在掌中摩挲了一会,再将它们分别放入自己外套两边的口袋中。

  “好暖~”白染下意识地说了两个字,声音很轻但眼眸里的轻喜清晰可见。

  白牧月将围巾围在她的脖子上,稍微停顿了一下,便伸出右手将她头发上和肩膀上的雪花抹掉,再将围巾展开把她从脑袋到脖子,严严实实地包住了。他再将外套脱了披到白染的身上,这时的她还是一副乖乖的,好像一个听话的孩子的样子。

  带着温度的外套彷佛是一个熔炉,将白染身上的冰冷从里到外一一解封融化了,也渐渐地将意念游离的白染带回到现实世界。她看着他,从深蓝色的围巾里露出的两个眼睛里带着关切:“没有外套,你会冷的。”

  白牧月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缓缓催促道:“走吧。”

  “你的头发都白了。”白染站在原地,瞧着他落满了雪花的头顶,并伸手要解下围巾,“我把围巾给你。”

  “我不冷,快走吧。”白牧月用手将头发上的雪花抖落,然后转身就迈步往来的方向走,不禁心里想:我的头发才没有白,是你冻傻了。

  白染见状,只好跟在他的身后,慢慢地走着。她脚上穿的是短款的棉织雪地靴,踏入雪地不久就被雪水渗透,变得冰冷而僵硬。所以她选择积雪稍少的石阶的中心部位来走。只是,石路遇到雪更是湿滑不已。才走不到三五分钟的路,白染的脚底打滑,一个踉跄就摔倒了,整个脸都埋进了雪堆里。

  白牧月停下脚步,稍微叹了一口气就折回来将她扶起来。白染的两个膝盖被坚硬的石阶磕得生疼,连眼泪都飙出来了。

  “摔在雪地不会疼的。”白染对他笑着连声说着,又拍了拍外套上的雪,故意去忽略膝盖上的疼痛,“我没事。”

  白牧月听着她轻松的语气,不禁看了看她眼眶里挂着的两颗泪珠,再看看她膝盖处沾着污泥的牛仔裤,心里有种莫名的异样,有如被针尖轻轻地刺了一下。

  他没有作声,而是静立一旁,看着白染往前又迈开了脚步。看到她低着头,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他上前两步,将她的手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同时放慢了脚步,默默地领着她朝回家的路走去。

  白牧月的指尖是冰凉的,掌心却依然温暖。两个人并肩走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雪下得更大了,前方的石阶变得迷离难辨。天地之间白茫茫,世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个,和雪地里的两排脚印。

  “山前千顷谁种玉?座上六时天散花。”白染看着四周失去了界限和形状的景物,脑里浮现一首咏雪古诗,诗中所描绘的情景完全符合她的眼前所见。她情不自禁地吟出了其中的一句。

  白牧月侧头看了她一眼,他记得这是宋代陆游的诗。看着眼前静谧素净且浑然一体的天地,他不禁接口道:“林雀无声溪彴断,炊烟不动篱笆斜。”

  两人不禁对视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地念出了诗的最后一句:

  “胜游更觉平生少,未羡银河泛客槎。“

  不等话音落下,他们再次看了对方一眼,两个人的眼里都带着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惺惺相惜,更有一种欣喜在彼此的心头荣绕。

  他们眼前的万顷青竹被雪妆点成了白色的琼枝,江山一片秀美无暇。置身于其中的两个人的脚步也突然变得轻快起来,也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牧月,阿染,是你们吗?”前方突然传来一个带着惊喜和不确定的声音。

  司机的声音将两个人从浑然世界中惊醒,他们同时停下了脚步。白牧月松开了白染的手,朝前方一边挥手一边回答道:“是我们。”

  他说完,将西服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发现屏幕是黑的。原来手机是没电关机了,难怪天地竟是如此的安静。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司机高兴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天都黑了,雪也越下越大,你的手机也关机了,所以我就来找找。”

  司机喊着,朝他们飞快地跑了过来,手里拎着一个保温壶,胳膊上搭着一件黄色的羽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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