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三十三回【下】_后进式无遮挡啪啪摇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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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第三十三回【下】

  杨家因前些时日刚办了杨蕙菊的亲事,故手头的东西只再丰富些花样便凑了整齐。杨晟之日日忙乱,一时铺子里来人送妆蟒绣堆、刻丝弹墨的各色绸绫缎子让他过目挑拣;一时又去清点新采办来的茗碗茶具、金银器皿;一时庄子上又来送鸡鸭鹅兔等物。连带府上的大小执事都几日不曾好生睡觉。

  待四月下旬,婚事所需之物样样齐备,良辰吉日一到,婚事便操办起来。当天清晨,婉玉先到柳家,拜会之后便随送亲之人一同到了杨府。婉玉如今为巡抚之女,身份自然不同,杨母这些时日身上不爽快,旁的姻亲妯娌不过见了一面便打发走了,此番听说婉玉和珍哥儿来了,忙命人请到卧房里来,握着她的手笑道:“婉姐儿又比前些日子看着俊了,如今出落成这般模样,连我都不敢认了。”说完又摩挲珍哥儿的脸,对婉玉道:“别的地方太乱,就和珍哥儿在此处坐着,横竖这儿清净。要吃什么、用什么、玩什么,尽管和丫鬟们去说。”

  珍哥儿却正是淘气的年纪,睁着一双大眼睛道:“我许久没回来了,我要到园子里玩。”

  婉玉道:“刚在马车上还嘱咐过,要乖乖听话,这会子怎么胡闹起来了?今儿早晨起得早,怕是乏了吧?到床上躺一躺,我说个故事给听。”

  珍哥儿撅着嘴道:“我刚看还有人搭台子唱戏呢。”说完拽着杨母的袖子道:“老祖宗,我要去园子玩。”

  杨母久未见到曾孙,难免添几分疼惜,不忍拂了珍哥儿的意,便允了,又命丫鬟奶娘好生跟着哄着。婉玉便留在杨母身边,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笑。

  不多时,有个丫鬟打了帘子进来道:“老太太,梅通判家的太太带了小姐来拜会,问老太太这会子可方便?”

  杨母忙道:“快些请进来!”

  话音刚落,董氏便带了双生女走进屋,满面春风道:“给老太太道喜。老太太身上可好?真真儿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太太瞧着气色就旺,跟老神仙似的。适才我偷偷看了眼新娘子……啧啧,柳家嫡出的小姐,鲜花嫩柳一般人物,不说那模样,就连一身的气派可不是别的姑娘能比得上的,可见得姻缘天注定,原先昊哥儿婚姻不够美满,媳妇儿又早亡,如今老天爷便偿还了个更好的,老太太看在眼里怕是也欢喜罢,如今可算万事遂心,福禄寿俱了。”董氏说完忽瞧见婉玉也坐在屋里,登时就一愣,想起婉玉如今身份是梅府的小姐,她方才光顾讨好杨家,说的话未免有贬低梅莲英之意,神情立时便有些讪讪的。

  杨母心中受用,笑道:“这一张巧嘴真是没得说了,忒会哄人欢喜。快请坐,劳心惦记了。”丫鬟早就新端了茶点上来。

  婉玉不悦,故站起身不卑不亢的福了一福,不咸不淡道:“婶子好,想不到婶子和两位姐姐也来了。”

  这句话更刺得董氏脸红,扯了扯嘴角强笑道:“前几日听说大公子成亲,又接了喜帖,梅家跟杨家本就是姻亲,自然要过来贺一贺的……”说了此话自己都觉得不像,便住嘴不说了。

  梅燕回听婉玉暗讽董氏,不由暗怒,脸上笑嘻嘻道:“我们来有什么想不到的,婉妹妹不也在这儿么?偏生来得,我们就来不得?”

  婉玉抬头看了梅燕回一眼,淡淡笑道:“我一早儿去柳家送妍姐姐,顺带也将珍哥儿送过来,到底是姐妹一场,妍姐姐上花轿前就跟我说了,要我跟着来,待会子去陪她说说话儿。”顿了顿又笑着扬眉道:“况且婶子方才也说了,都是姻亲,有什么来不得的。”

  梅燕回刚要再说,董氏忙将话头截了下来,道:“双儿,回儿,还没给老太太行礼呢,快去罢。”

  梅燕回虽心有不甘,但只得作罢,二人齐齐拜见杨母。杨母拉着手各个都说好,从头到脚赞了一番。婉玉细一打量,见双生女今日均是盛装华服,二人头上均插了衔珠串的赤金小凤钗,脖上挂明晃晃的的璎珞圈和长命锁,身穿连枝桃花刺绣领秋菊提花对襟褙子,只梅燕双穿浅洋红色,梅燕回穿银红色。

  婉玉见梅燕双神态病恹恹的,只靠着脂粉衬脸色,从进屋就只垂了眼皮站着,一句话不曾多讲,与往日里截然不同,心中不由暗暗纳罕。婉玉暗想道:“三堂婶是个顶顶会钻营的,如今定是瞧上杨家有什么好处可图,巴巴的带了女儿过来。原先拿捏着架子,杨家的门都不曾登一回呢。”

  想着端了茗碗喝茶,忽听董氏没口子的赞杨晟之,心中登时一动,猛抬头看了看双生女,心中立时恍然,暗笑道:“原来如此,是抱了这个心思……婶子这一番造作恐是白费了,杨晟之城府颇深,雄心勃勃,只怕她那两个女儿都入不了他的眼。即便是杨家肯了,他也不能答应。”转念想到杨晟之待她颇有情义,但二人毕竟无缘,心中也有几分怅然。

  当下怡人走了进来,手里端了个托盘,来到婉玉跟前低声道:“姑娘,该吃药了。”说着将托盘放到梅花几子上,从怀里摸出一只铜胎掐丝珐琅的美人肩小瓶,倒出一丸药递给婉玉。

  杨母道:“婉儿哪儿不舒坦?济安堂的罗神医就在府里住着,要不要请过来给瞧瞧?”

  婉玉笑道:“老太太不用忙,不过是积了火,这些天有些咳嗽罢了,请了大夫看过,已经好些了。”又对怡人道:“今儿早晨吃了饭才刚服了药,这会子又吃什么。”

  怡人道:“姑娘的二舅母听说姑娘病了,特特寻了个偏方来,配了药,打发表少爷送到咱们家去,太太便命人送过来了。”

  婉玉叹道:“多大点子的事儿呢,劳烦这么多人费心。”

  梅燕双听在耳中心如刀割一般,将婉玉再恨上几分,双手牢牢攥了帕子,指甲都扣进肉里。董氏连忙看了梅燕双一眼,见她垂头而坐,并未有半分失态,方才松了口气,又朝梅燕回使眼色。梅燕回立时会意,站起来笑道:“刚进府来的时候,看见菊姐姐了,我们找她说话去。”

  杨母道:“是了,她今儿个一早跟瑞哥儿就来了,在我这里也拘着们,不妨们小姐妹在一处坐着闲玩。”

  董氏道:“菊丫头成了亲到底不同了,也好让她多教教双姐儿和回姐儿,省得两人整天净知道淘气。”这句话说得杨母心中又受用。

  梅燕回便拉了梅燕双走了出去,待出了院门,梅燕双的眼泪方才掉了下来,梅燕回赶紧将她拉到僻静之处道:“好姐姐,怎的又哭上了?扑得好好的脂粉又掉了。”

  梅燕双默默淌泪,半晌才道:“妹妹说,那药丸子是芳哥哥寻了偏方送来的,还是芳哥哥的娘送来的?”

  梅燕回向天翻了个白眼道:“姐姐怎么还是想不透呢?无论是谁送的,都跟咱们没关系!胡思乱想的瞎琢磨,不过是给自己添堵。”

  梅燕双拭泪道:“我也知道是自己犯傻,可心里头就是揪得慌。”

  梅燕回知梅燕双不是一时能回转过来的,便叹了口气道:“姐姐先别想太多了。我看杨家的花园子极大极有景致,我陪四处逛逛,散一散心。”说完拉着梅燕双的手往园子里走去。但只见园中疏林如画,花木争奇,更有潺潺流水,小桥扁舟,远树浮烟。梅燕双胸中郁卒,自然无心观赏美景,梅燕回则看一回惊叹一回,暗思道:“园里这般气派,可见得杨家是如何富贵有钱了。”

  忽走到一处石子路上,只见夹道两旁均是葱葱绿竹,迎风摇曳,幽雅清静。梅燕回对梅燕双道:“好个幽静所在,不知这路通向什么地方。”二人便朝前走,拐过一个弯,猛见有个男人迎面走来,双生女吃了一惊,连忙往后一退,打眼一瞧,只见这人看上去十□□岁,身材高大,肤色微黑,浓眉大眼,仪表堂堂,年纪虽不大,却自带一派威严。身穿叶青镶金丝飞凤纹的直裰,袖口滚一道金线大镶,显见是富贵人家子弟。

  梅燕回只觉得眼前之人眼熟,略一思索便想起是在梅书超成亲之日同吴其芳一齐向梅海泉敬酒的男人,如今再见,只觉他气势压人,与吴其芳气宇翩翩截然不同,脸不知怎的便有些发烫。

  杨晟之见是两个不认识的女孩子,不由怔了怔,见二人穿衣打扮便知是哪一门的小姐,因往后退了两步,刚要说话,便听翠蕊在身后道:“三爷,忘了喝参汤了。”说着已赶了上来,手中端了一盅汤。

  双生女一听“三爷”,俱吃了一惊,忙朝杨晟之看来,又觉得羞臊,赶紧别开脸。翠蕊见杨晟之与两个姑娘站在一处,不由也怔了,问道:“两位姑娘是哪一房的亲戚?要到何处去?前头是我们家三爷住的抱竹馆,已在园子的最边上,再没有路了。”

  梅燕回本是个能说会道的,但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只道了一句:“叨扰了,对不住。”扯了梅燕双的袖子,二人扭转身便急急忙忙走了。

  杨晟之本是回抱竹馆换衣裳的,如此便喝了汤再往前头去。走了几步远远瞧见二人转进一带翠嶂,想到那翠嶂是刚命匠人整修的,里面当中杂乱不堪未经修葺,恐那二人出什么事故,忙走过去提醒,来到近前却听见翠嶂后传来嘤嘤哭声。

  梅燕双哭道:“原来娘就是想把我许配给这个人……呜呜……宁死我也不肯了……”

  梅燕回道:“为什么?杨家三公子有什么不好了?”

  梅燕双抽泣道:“他相貌也罢,气度也罢,哪儿及得上芳哥哥?我看即便是族里的才俊也不如。”

  梅燕回道:“若论风流俊俏,自然不及芳哥哥了,可我瞧着他是个稳重人,应是不错的。”说着想起杨晟之当日在梅海泉面前侃侃而谈,脸不由一烫,道:“也应该是个极有学问的人。”

  梅燕双跺着脚道:“看他好,不如嫁给他!”

  梅燕回红了脸儿道:“这是给说亲,怎又扯到我头上了?”心中却意思微动。

  梅燕双只觉杨晟之处处都不及吴其芳,心中失望已极,一时间新仇旧怨都涌上心头,哭着恨道:“婉玉那小蹄子不过就是命好些罢了,如今沾了巡抚女儿的光,否则她哪一点配得起芳哥哥?为何她这样的人都能有这样一门好亲,我也是堂堂通判的嫡女,却非要嫁给一个庶子!”

  梅燕回想起婉玉适才在屋中刺了董氏几句,又兼因婉玉吃过苦头,心里也有怨恨,附和道:“姐姐说的是了,婉玉原先就是个张狂模样,如今摆得款儿更比往常大了百倍,我原先还道她是个亲戚,多少还存了三分敬,呸!真真儿是好心当了驴肝肺,敬着她,她反倒给找不痛快。待回头想个法子定要好好治治她。她莫要以为自己就能跟芳哥哥喜结良缘了,吴家是不知道她先前做的那些事儿!打鸡骂狗,丧伦败行,不单是为了柯家公子投河,听说还有个叫孙志浩的,私底下说婉玉曾三番五次勾引他……哼,小妇养大的,果然是狐媚魇道的下流胚子!”

  梅燕双吓了一跳,道:“这些事儿是从哪儿知道的?”

  梅燕回道:“爹是通判,大狱里的事儿有几桩他不知道?当日孙志浩犯了奸罪就押在爹手下的大狱里。爹有一日回家来跟娘悄悄谈论过这个事,那天碰巧我感了风寒,在娘亲那屋睡觉,迷迷糊糊听见的。当时未当做什么大事,又怕姐姐知道了说出去,便一直在心里埋着了。”

  梅燕双拍手道:“早该说出来,这事儿若是让芳哥哥家里知道,保管这桩亲就成不了了!”

  杨晟之听到此处便慢慢回转身,悄悄的走了。一路走一路思索,待走到前厅,招手将小厮竹风叫道跟前,低声吩咐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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